第79章 那就来共写婚书(2/2)
那年地震,天和殿的金琉璃顶成片滑坠,瓦落如瀑,险些将上朝的皇帝和百官都埋了,砸伤不少人。
延徽帝无奈之际,只得改为内帑给拨。
户部从此松了一大口气,但新的问题又出现了——为了支撑精研院每年几百万两的经费消耗,内帑也必须年年充盈。
天下钱粮产出的量摆在那儿,每年税课都有定额,内帑占得多了,国库必然就占得少。从地方到京城再层层盘剥,永远不够用,永远拆东墙补西墙。
不少朝臣视精研院为吞金兽,视这群远西医士为饕餮,提起来都是皱眉摇头。
长公主骂得最直接。“西夷鬼医!”她在延徽帝跟前也这么骂,“闭门造车十年,究竟在研究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除非利益之争,延徽帝一般不与长姐当面起冲突。听到也当没听到,反正经费支出每年照拨。
御史们几年直谏,不仅毫无见效,还陆续被奉宸卫以不光彩的罪名拿下好几个,久而久之就无人再谏了。
薛图南望着那个白袍医士的背影,叹口气。
门上的孔眼打开,守卫认清来人后,开门让他进来。随后精研院的大门又关闭了。
薛图南摇摇头离开。好在今日他最重要的目的已经达成。
待到叶阳辞进京,势必掀起一场怒风狂澜,将沉淀在清波之下的淤泥翻到河面。也许到那时,他——与他的同伴们,才能为这个中毒日深的王朝刮骨疗伤。
短短数日,叶阳辞的伤愈合了八九成,可以如常说话了。
一方面是因为他自身内功精深,另一方面也是养护得宜,秦深日日盯着他服药、进膳,早不吹风、晚不熬夜,简直比他爹娘照顾得还无微不至。
赌输了的人自然是要践诺守夜的。
这几日,秦深夜夜与他同榻,端茶倒水都不肯假手于下人。
叶阳辞喜欢侧睡,冬夜里后背若暖热,便会睡得格外踏实。秦深便用胸膛贴着他的后背,让他枕在自己的胳膊上睡。
温香暖玉在怀,耳鬓厮磨之间,免不了动火气。
秦深低头含吻他的耳垂,叶阳辞睡得迷迷糊糊,回一声“嗯……我困”,秦深也就不再闹他。只将手掌熨在他的腰间,缓缓抚摸。
叶阳辞的腰身细而劲韧,甚至有点儿太细了。侧躺时,腰线从肋部往下,陷出个惊心动魄的弧度,再从胯部圆润地爬升上去。
秦深来回摩挲这处仙境,胡乱地想,阿辞才应该叫涧川,有山谷,有流水,细细拨弄时,还有诱人至极的水声。
想得受不了,秦深便悄然起身,去船舷提来一桶雪水,在甲板上冲个澡。再打一套“征衣碎”暖暖身,回来继续陪他睡。
直到叶阳辞把脖颈缠的纱布拆了,喉间那道伤口只剩条不明显的粉色疤痕。
秦深摸了摸那道疤:“抵京后,我去御医那里给你弄一盒丹参羊脂膏,就能祛疤了。”
叶阳辞对镜轻笑:“我倒不在意这个。这几日游击营驾驶船只,抢在漕船队之前为我们破冰,十分辛苦。好在过了微山湖再往南,便将进入应天府地界,临近京师,运河破冰有卫所专人打理,老赵也能歇口气。”
“截云是懂心疼人的。”秦深将他的发缕绕在手指上打圈,“什么时候也疼疼本王?”
叶阳辞捞起那绺发缕,扎入发髻,又被秦深勾出另一绺,继续绕指玩儿。他手持篦梳,无奈地道:“下官什么时候没心疼过王爷?说得这么可怜兮兮。把头发还我。”
秦深不仅不还,还从自己发髻拔下小剑簪,一下削断那缕青丝,捏在指间宛如细长的黑绸带。
他反手也削了自己一缕发,将两绺断发绑在一起,打个死结,仍担心发结散掉,又从纬帐上扯了根红线,扎得紧紧。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秦深将结发收入螺钿装饰的木盒中,“还差一纸婚书。”
叶阳辞怔怔地看他做完这些,低声说:“婚书其实也是一纸契约。有没有不重要。”
“重要。婚书、婚礼,都很重要。大张旗鼓的操办也好,唯天地知的私盟也好,全凭两人心意,但总归要有。”秦深对此很是坚持。
叶阳辞问:“为何?”
秦深答:“轩辕黄帝制礼,是为人文初祖,故而‘礼’能通天地、告先人。我想让父王母妃、大哥大嫂知道——我有幸娶了此生唯一挚爱。今后我将与他性命相系,生死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