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同个夏夜想起他(2/2)
平山卫指挥使闵仙鲤,同样死不足惜。疯了?还没死?那就斩了吧。
钞关主事林疏风是户部派去漕运线上捞钱的,但所捞的钱大部分又没进入朕的内帑,刚好趁他犯事处理掉,换个人把守钞关。就从新建的银官局里选拔。户部官员要闹,说白了就是为他们背后的世家大族争利益。朕建国即位之前,就该借着战乱将那些世族多杀掉几批,如今二十多年过去吃得脑满肠肥,还尾大不掉。
东昌知府蔡庚,见风使舵,贪财好色。事到临头了就装病?四品大员的脸都不要了。但容九淋替他求了情。容九淋还是很好用的,又是统领百官的阁相,这点皇恩就赐给他吧。把蔡庚挪个窝,去北直隶的顺德府当知府,给他多配几个能干的辅官,以补其短。
不贬黜蔡庚,薛图南八成又要联合御史台另一批不怕死的,上疏弹劾蔡庚与容九淋。真是按下葫芦浮起瓢。这个“薛秤杆”!
薛图南要弹劾的官员不能贬,那么他所推荐的官员不妨升一升,稍微做个平衡,也好堵住言官喋喋不休的嘴。
——他推荐谁来着?
“薛御史方才提议要擢升哪个?有何政绩?”延徽帝抬起眼皮,觉得今日的眼皮有些松弛浮肿,不快地撑了撑额头皮肉。
他一发话,殿内便肃静了。唯有薛图南的声音,铮铮地回荡:“夏津知县叶阳辞。他虽上任不满一年,政绩斐然,开荒田两万多亩;人口增加近八千,比他赴任时整整翻了一倍;所得税课较之前翻了三倍。他在夏津遍植麦棉杏桑、广开商渠,筑城修路,短短时间,将一个废墟般的贫困县打造成百姓安居乐业的富庶之县。更难得的是,他还有守城平乱之功,率全县军民抗击马贼,以四百守军击败五千矿匪与响马骑兵!”
满殿哗然!
别说本朝二十多年以来,就算把前朝、再前一朝都算上,也没有过这样惊人战绩的守城之胜!
一座年久失修的土城。一个年纪轻轻刚任职的知县。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莫非章报有误?
薛图南听见了朝臣中的窃窃私语,提高声量,清喝道:“老臣人在当场,亲眼看的他退敌全城!谁说章报有误,来找我对质!”
殿内再次安静了。
这些政绩若为真实,别说知州了,直接给个知府都不为过。只是他实在年纪太轻,资历不足,连升三品难以服众,也会使得多年苦熬的老臣们心中不平。
满殿目光投向御座上的延徽帝,只看圣心如何定夺。
延徽帝将眉上肌肉抬高了些,自觉眼皮不掉了,心情有所好转。薛图南表功的这个知县,政绩的确惊人,然而一县之利,杯水车薪。对他内帑的充盈有什么大用处?唔……此人能赚钱,也许换个位置,还真能多点用处。
“夏津知县,叫什么来着?”
“禀陛下,夏津知县名唤叶阳辞,字截云。”
延徽帝依稀觉得这个名字耳熟,蹙眉思索。
旁边侍立着奉宸卫指挥使宁却尘。他俯身低头,小声提醒:“那个亵玩御猫的翰林……”
延徽帝有些印象了:挠猫尾巴的那个,容貌甚美。
他贵为天子,年年所见的年轻俊彦有如过江之鲫,见多了也就不稀罕了,但那个小翰林还能在他的回忆里蹦跶出水花。
“叶阳辞没去临清赴任吗?”延徽帝问。
吏部有官员错愕,有官员极力回忆,然后额头冒出冷汗。
延徽帝目光扫过他们,心下明了,借题发挥:“朕的口谕是什么?你们谁还记得?”
一名吏部经办官员心知躲不过,战战兢兢出列:“陛下去年口谕,‘这么喜欢狮猫,就去山东养猫吧’。”
延徽帝问:“山东哪儿特产狮子猫?是夏津吗?”
“回、回陛下,不是夏津,是临清。”
延徽帝拍扶手而起:“朕的口谕!朕的!也有人敢阳奉阴违,偷梁换柱!临清七省通衢,富庶之地,不配给朕所指的官员是吧?”
朝臣跪倒一地,纷纷口称:“陛下息怒。”涉事的几名吏部官员跪在金砖地面,摇摇欲坠。
延徽帝怒道:“查,谁拿肥缺换私利,全都罢免了!”
三法司官员当即应声:“臣等遵旨。”
怎么可能查得清呢?更别说全部罢免了。抓个错处,逼得这些人背后的朝臣与世族集团,割让利益保住官位罢了。
皇帝的内帑又将迎来一波利益收割,如在万鸦啄食的麦田里抢收粮食。
延徽帝顺水推舟,说:“擢升叶阳辞去临清,担任知州,即刻赴任。若来年课税有功,再行封赏。”
满殿官员口称“陛下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