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与猫有缘无分(2/2)

李檀这下不吭声了,只咕哝了句“我舍不得主人”。叶阳辞笑着拍了拍他的头顶。

收拾停当,各自就寝,叶阳辞一觉睡到鸡鸣日出,把县衙诸事交代给各属官,便乘坐马车前往高唐城。

驾车的是巡检司里的一名精干,去年跟随唐时镜来到夏津,都说是他的心腹,名唤方越。

由夏津到高唐的驿道年久失修,马车行驶起来很是颠簸。叶阳辞坐在车厢,一身霜白贴里,外罩胡服样式的石蜜色对襟盘扣长袍,腰束得细,腰下袍裾四幅裁开,便于骑马。他望着坐在对面壁椅上的唐时镜,在上下抖动中叹气:“这路真糟糕。”

唐时镜黑衣软甲,腰悬长刀,背靠车壁闭目养神:“知州大人说没钱修路,各县方圆二十里的路自行解决。”

这下叶阳辞越发觉得,不向上级申请修缮拨银是明智决定,许知州穷倒不一定特别穷,抠门是真抠门。辖下武城、恩县、夏津三县,哪个知县敢向他要钱,哪个在他眼里就是不懂得体谅上官的麻烦精。

还是得自力更生啊,就是需要一大笔启动资金。

“大人这是要去拜见许知州?”唐时镜闭着眼问。

叶阳辞说:“我新赴任,上官肯是要拜见的,所以前两日便着下人将拜帖送去,今日理当先去一趟许知州府邸。”

其实拜匣里不止拜帖,还有一份礼单,登门礼也让人一并送过去了。

这份登门礼,叶阳辞仔细斟酌过,不宜太潦草,也不宜太贵重,更不宜直接送金银珠宝。他便挑拣了歙石砚、松烟墨、汝窑小炉,并一盒阳羡茶与佛手柑,既文雅又实用。当然,拜帖末尾还要附一句“老堂台素丝之风久著,暮夜之知并绝,岂敢冒昧以黄白作渎?薄物纯心,乞鉴入”,以示对方的廉洁。

而且私人场合的初次拜会,时间也不宜太长。下官表明自己的敬意与尽职之心,上官展示自己的风度与期许之意,最多两刻钟也就结束了。

走出许府后,叶阳辞松了口气。他其实不爱应酬,人只见他在场面上游刃有余,其实他全程心里在想:不如回家倚榻看书,煎茶吃果。

之前一进城,唐时镜就去东市看新贴的海捕文书了,把方越留给他驾车,又与他约好酉时在城东门等候。叶阳辞便自行去了高唐郡王府。

郡王府坐落在城东,占地三十余亩,纵深三进,分为中院与东、西跨院,按规制足足四十六间。照壁、仪门、厅房错落有致,花园、假山、池塘景色清幽,殿顶一律铺设青琉璃瓦,镶嵌铜钉的朱红大门颇有威仪。

方越向门房投了拜帖,等了得有小半时辰,方见门子出来回复一句:“王爷说了,不见闲人。”

方越好声好气地解释:“我家大人乃是夏津知县,并非闲人,之前与王爷也有过一面之缘,今日特来拜谒,以全礼数。”

门子把白眼翻上天:“便是许知州来求见,我家王爷也不一定给面子。”

叶阳辞撩开车帘,招呼方越过来,递给他两锭白银,低声道:“你让那门子再禀报一次,就说……我有诗鬼真迹,历经六百余年仍保存完好,今日带来请王爷品鉴。”

方越疑惑问:“大人,诗鬼是什么鬼?这高唐王有阴阳眼?”

叶阳辞笑着搡了他一把:“呆子,去。”

有了银锭的法术加持,门子的眼睛从头顶回到了眉毛下方,腿脚也变有力了,两刻钟不到就出来回话:“王爷让叶阳知县一个人进来。”

下车时,二月风裹挟着密雨扑面而来,叶阳辞撑开一把青绸油伞,挟着装卷轴的长盒,示意方越在马车上等候,便拾阶进了王府大门。

门后有个仆役,奉命将他引去中院的南书房。叶阳辞边走边欣赏雨景,心道,宫中传言果然是真的。

金榜题名后,他在京城翰林院当了两年编修。翰林院与皇宫挨得近,翰林们又经常被召去宫中侍读侍讲,他在当差之余,听了不少八卦,有宫闱秘闻,也有朝臣隐私,当然流言难辨真假,听过耳也就算了。

有次闲聊,修玉牒的一个宗人说到亲王、郡王们各有癖好,有些癖好实在不上台面,有些则正常得多,只是与本人气质不符。

“……高唐郡王知道吧,鲁王一系的三子。

“先鲁王秦榴何等威名赫赫,随咱延徽爷一同南征北战打江山的,据说身高九尺,体如金刚,能开五石强弓,曾于乱军中一箭射死北壁第一勇士。可惜在延徽五年的辽北刀牙之役中负了重伤,壮年而薨。

“自他之后,鲁王一脉再没有出过这般骁武善战的人物。长子秦浔继任为鲁王,但他好服五石散,以致身体羸弱,尚未有子嗣就病故了。次子秦湍再次承袭了鲁王爵位,热衷机关构造之术,在封地里大兴土木,搞什么‘千机百变阁’,其实就是个会移动的戏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