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1/2)
好一个官商勾结。
杨倪林瞠目结舌了好一会儿,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这、这……”
“怎么?”沈溪年灿烂一笑,抽了腰间的折扇打开,一派恣意风流的模样,“在京城这话的确是不好说,但在咱们江南地界,天高皇帝远的,谁还能来捉了我不成?”
秋日出门带扇子实属无用,但沈溪年出门时就是觉得去书院这种地方,自己腰间总少点什么装饰。
挑来挑去,这才挑出了最贵的这把红湘妃竹扇骨折扇,缂丝的扇面绣了山水图景,富贵又雅致,极契合他的身份。
折扇扇面轻抵在鼻梁间,沈溪年看向杨倪林的眸光含着笑意,声音终于压低了些,显得没那么张扬猖狂:“再说了,这种事情本就是你情我愿,约定俗成的事,也没什么稀奇。”
杨倪林欲言又止,颇有些坐立不安。
沈溪年看他在座上磨了好一会儿,左右无事,便把玩着手中折扇,很有耐心地想听杨倪林接下来说什么。
杨倪林看上去是真的非常纠结。
如若不是在这样严肃正经还有旁人的场合,他怕是要真的抓耳挠腮面露苦恼了。
沈溪年微微挑眉,此时已经确定至少在自己所知的名单里,谢家并没有交好过杨倪林的过往。
那边的裴度压下了一群无言以对心服口服的刺头,却没有开始讲课,反而连出十几道问策,一时间厅中寂静,学子们都憋着一股气聚精会神思索。
杨倪林像是终于下定决心,拱手向沈溪年一礼:“杨某双亲早逝,若非谢家帮扶资助,绝难入学院求知,如若家主不弃,杨某愿为家主效犬马之劳。”
沈溪年眯起眼:“你说,谢家曾帮扶资助于你?”
“……是。”杨倪林的回答有些犹豫。
“说谎。”沈溪年冷淡勾唇,“我谢家是商贾之家,从不做那种好事不留名的清雅之举,账面上花出去的每一笔银子都有记录,可没有杨学子的名字。”
杨倪林的脸上顿时露出一种近乎窘迫的神情。
那并不是说话被戳穿的心虚,而更像是的确有难言之隐。
杨倪林看看周围,确定他们所在的角落没有旁人能听到,便更靠近沈溪年两分,声音压得很低很低,道:“我……我出生自南溪阁,五年前被谢夫人买下……而后、而后……就被送来了书院……”
说实话,杨倪林其实自己也不明白他怎么就被塞进了文津书院里。
但既来之则安之,在哪都是生活,他索性就什么都学,什么都打听——但是一别数年,他的年纪学业都足够从书院毕业离开了,也没等到谢家有什么消息。
南溪阁。
啊……
呃。
沈溪年嘴角一抽。
这名字听上去很文雅,但是实际上是秦淮河畔花街柳巷中尤其著名的一家男倌馆。
不过比起其他青楼,这家店是以接待女客而独树一帜,据说里面的公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仅极会察言观色,模样说话都是一等一的讨喜讨巧,在金陵秦淮河一带可谓是独领风骚。
大周朝的民风本就开放,契兄弟契姐妹都可成婚,商人中女子当家的更不在少数。
据说南溪阁的老板从前就是吃这碗饭的,后面跟着一位女商人赚了钱,便自立门户做起了独一份的生意。
谢惊棠好像的确是南溪阁的常客。
沈溪年早慧,等到他大一点后,谢惊棠也从未在这方面避讳过,大大方方明明白白告诉沈溪年,她已经和沈溪年的父亲和离分开了,所以沈溪年还真知道一点点自家娘亲的……呃,私事。
所以沈溪年了解,自家娘亲的确是个好颜色的,并且还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救风尘的小爱好。
他定睛上下打量面前的青年。
年纪看起来不到而立,正是男人花朵一般的年纪,额头饱满,一双偏圆的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却没有轻浮俗气,反而盛着点温温的光,让人看着便觉得这人一定是极好骗的好脾性。
啊……是自家娘亲会喜欢的类型。
和离之后重新做回谢家家主的谢惊棠,最偏爱的就是这种模样好看脾性温吞的小白兔。
给清倌赎身是私事,娘亲估摸着是没走公账,自掏腰包买的人。
至于明明是赎身的小倌为什么会被塞进文津书院……
沈溪年用扇子一点点挡住自己的脸,在扇面的遮挡后没忍住咧嘴笑了一会儿。
谢惊棠对外讲究一个物尽其用,救风尘是爽一下,有小美人也可以谈一下,但银子不能乱花。
说实话,谢家产业下,但凡是那种模样生的好的掌柜掌事账房,多半是被救风尘后调教出来的经商好手。
谢惊棠带着他们见世面,摸算盘,是有过一段情,但这段情后,这些人都有了各自安身立命的本事,不必想着一定要去依赖谁,惶惶不可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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