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1/2)

这番话, 莫说是薛道蓉听了害怕,哪怕是骊珠和覃珣听见,也必会被他骇得大惊失色。

然而真切听到的唯有薛道蓉一人。

她不敢告诉覃珣,怕他真的认真考虑这件事。

也不敢对公主做些什么。

——如今绛州战乱已起, 若无清河公主的庇佑, 真到了生死抉择的时候, 以玉晖的身份,会不会被薛家拿来挟持覃戎?

薛道蓉不敢赌。

连续三夜, 她都被重重噩梦吓得辗转难眠, 终于, 在第四夜找到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覃敬!

若非他婚前与人苟合, 生下这么一个心肠歹毒的杀胚, 岂会害得她的儿子要受这样的威胁!

就连覃家要与薛家兵戎相见的事, 她都是直到事发才被告知, 至今没有从自己的夫君那里得到只言片语的解释。

这么多年,她侍奉夫君,与雒阳贵妇交好, 养育儿子,哪里做得不够好?

他对待她,竟然像对待一个没有喜怒哀乐的物件!

薛道蓉忍无可忍, 遂写信痛骂覃敬。

从私生子, 到他对薛家一事上的隐瞒,桩桩件件,洋洋洒洒写了七八张黄纸,她将所有愤怒发泄在覃敬身上,几乎字字泣血。

最后告知覃敬——

儿子在哪儿她在哪儿。

她不回雒阳了!

信件很快送达雒阳,与这封信一并送来的, 还有无数纷至迭来的军情,地方的奏报。

——以及骊珠派人送去的首级。

冒彻和蒋冲的首级摆在朝堂上时,就连之前一心撞柱维护礼教尊严的徐御史也没了声音。

祖宗礼法?

礼法大得过军政大事?大得过民间群情如沸?

明昭帝这一日下朝,脸上的笑容就没下去过。

罗丰:“陛下,道长已经在玉堂殿内候着……”

明昭帝站在殿外长阶上,看着浩浩荡荡离去的群臣,远处春和日暖,万物萌生。

他有多久没有晒过太阳了?

自朝廷南迁至雒阳,他从先帝手中接手水深火热的局面,勤勤恳恳了八年,朝堂却仍如一滩淤泥,无论往哪个方向走,都只有无尽的下陷。

宓姜的离世更是带走了他最后的希冀。

他沉湎于求仙问道,余生只想在玄妙道法中寻求永恒的平静。

那个曾经连笔都抓不稳的小女儿,却在他放弃了的那条路上,一步步走得越来越远。

“今日的日课就免了吧。”

明昭帝咳嗽几声,想了想道:

“去我的私库,我要亲自挑些东西,犒赏这次立功的将士。”

散去的朝臣将消息带入了雒阳。

此事传开,甚至盖过了薛氏叛逆的消息,成为了街头巷尾百姓们交口相传的大喜事。

这些年,地方上有叛乱算什么稀奇事?

稀奇的是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什么流民军,竟然能打退骁勇的乌桓部队!

其中,那个叫裴照野的镇北将军,率三百轻骑劫营的故事,在民间更是一夜之间人尽皆知,被传得神乎其神。

什么天降将星,覃逐云再世,一个说得比一个夸张。

没办法,南雍窝囊了这么多年,人人心里都憋着一口气。

这口气憋在心里,成了南雍百姓们多年来看不见摸不着的顽疾,今日却有人猝不及防将其痛快拔除。

临崖枯木,再得逢春。

百姓们简直恨不得给这位裴将军打一座神像供起来!

雒阳覃府内。

覃敬在书房内看着这些消息,面色却沉如幽潭。

他对那些将裴照野几乎吹成战神的事毫无兴趣,只盯着那些有关于清河公主的消息。

百姓们并不知道组建这样一支军队背后的博弈,更不清楚清河公主的手段。

他们对清河公主最多的印象就是仁善。

这很不妙。

不会有百姓希望一个工于心计的皇室子弟坐上皇位——尽管坐上那个位置不可能没有心计。

仁善就是一块最大的招牌。

在这样的乱世,最能得到民心的,一定是一位仁善的君主。

覃敬打开薛道蓉寄来的家书,略略扫了一眼,跳过那些吵嚷的字眼,目光停在与覃珣有关的字眼上。

他微微蹙眉,心在夜色中悠悠沉底。

真是时来天地皆同力……

连他的儿子都向清河公主倒戈,天下闻风而动的权贵,开始在清河公主身上下注的日子,还会远吗?

清瘦冷肃的男子凝视着纸上墨字。

既如此,就来争吧,来斗吧。

纵然清河公主有千般好万般好,只要她是公主而非皇子,这天下就绝对少不了反对她的人。

他随手将家书搁置一旁,提笔给覃戎寄信。

【抢占先机,夺取绛州】

只要覃戎能够率先夺下绛州,云州就能与绛州形成合力。

清河公主所占的两郡在这两州之中,孤立无援,又能做成什么大事?

朝野内外,陛下仍旧只能依仗覃家。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