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2/2)

“既是头发长见识短,下次夫君也不必带我来大营,问妾的意见了。”

郭夫人微笑:

“妾这就回家。”

“……夫人,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说你啊……”

满手是墨的覃戎匆忙追赶上去。

却说骊珠那头,全然不知覃戎夫妻二人,竟因自己起了口舌争执。

这日一大早,她便早早从驿站动身,只带了玄英长君二人,一路朝郡学走去。

途中还遇上了不少郡学的学子,各个从她旁边经过时,都忍不住撩开帘子瞧上一眼。

还有女学子见她裙摆被雪污了,好心请她上车同乘。

骊珠婉言谢绝。

女学子道了一声唐突,心中却和今日目睹此景的其他学子一样,不免暗暗钦佩。

如今朝廷风雨飘摇,人心动荡不安。

今日却见清河公主替父亲拜访贤才,一展求贤若渴之心,对忧心国事的人而言,不失为一种安慰。

“——我还以为是旁人夸大其词,没想到清河公主真的如此纡尊降贵,这么冷的天,顶着寒风步行前来拜见谢祭酒。”

一辆华盖马车从旁经过,撩起帘子,竟然是数日不见的薛惜文。

车内还有几个与她交好的贵女,俱是端坐车中,捧着手炉,雍容朝她望来。

薛惜文略略压低声音,语调含讥:

“公主,怎么就这么爱出风头?”

她车内的几个小跟班无不殷勤地奉承附和:

“公主自然与众不同,这是要自比求贤若渴的周文王,渭水访贤,一展宏图呢。”

“宏图?什么宏图?”

“那我可就不知道了,我们都是安分的闺阁女子,哪里懂得这些呀?”

几个女孩子窃窃私语,笑声不大不小地飘来。

骊珠目不斜视,玄英却轻蹙眉头,目光不善地朝她看去。

“长君。”

玄英冷声道:

“备好笔墨,木牍,将方才这几位娘子同公主说的话,都记录下来——不知几位都是哪家的娘子,父亲可有官职?家族郡望在何处?”

车内瞬间一片死寂。

薛惜文也变了脸色。

长君果真取来木牍,边走边写:

“……诸位娘子放心,我虽不比公主过目不忘,但这几句话还是来得及记录的,几位娘子若还有话想说,自可继续,我都会一一记录,呈送雒阳。”

这下更无人敢吭声了。

众人纷纷惊惧不安的看向薛惜文,生怕今日这些话真的送入宫中,给全家带来祸事。

良久,薛惜文才从齿缝里挤出一句:

“清河公主,算你狠。”

长君:“……卯时四刻,薛三娘子对公主言语怨怼……”

薛惜文大惊失色:“你敢添油加醋!”

长君:“……卯时四刻,薛三娘子责骂公主内侍……”

薛惜文咬牙切齿,对骊珠道:

“公主误会了,我来只是想好心告诉公主,今日公主不必再去郡学门外苦等,谢祭酒已经托人带话,今日家中有事,不去郡学。”

骊珠终于有了反应。

见骊珠停下脚步,薛惜文也让马车停下。

她笑盈盈道:

“公主想知道我是怎么收到消息的吗?谢先生虽不收外姓的学生,却是我父亲的座上宾,我想见谢先生,只需同我父亲说一句……”

“薛三娘子。”

骊珠望着她得意洋洋的笑脸,目光真诚道:

“我刚才就想说了,你牙上有菜。”

“…………”

在薛惜文花容失色的表情中,骊珠提着湿漉漉的裙摆往回走。

长君和玄英听着身后的动静,抿唇窃笑。

哪有什么菜?

公主竟也会使坏心眼了。

等到走远了,骊珠才吸了吸被冻红的鼻子,怒气冲冲道:

“可恶!又白跑一趟!”

谢稽到底是真有事还是假有事?

如果是因为她才故意躲着不来,她可真要生气了!

“还有,薛惜文也太闲了吧?她从邺都跑来这里,就是专门告诉我谢稽今日有事不来?”

骊珠冷静了一下,如果她没有故意骗她,那她人还怪好的呢。

正想着,顾秉安呵着白雾,从远处骑马而来。

长君道:“顾军师今早去哪儿了,我还叫人留在驿站内找你,你怎么从这头过来的?”

这可不是驿站的方向。

顾秉安下马,缓了口气才对骊珠道:

“公主,大事不好,昨夜有一伙乌桓匪贼在县内作乱,劫了两个村子,其中就包括谢稽谢先生的家……”

骊珠蓦然瞪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