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1/2)
覃敬的警告不只传达给了长秋宫中的皇后, 亦在同一日送到远在宛郡的覃氏祖宅内。
不过内容却恰恰相反。
收到信的覃戎只大致扫了一眼内容,便笑着抛开。
“我这个兄长真是十年如一日的谨慎,如今伊陵百官辞官势在必行,朝中谏臣亦是纷纷上奏抗议, 最迟五日, 陛下要是还不惩处清河公主, 只怕朝会都没法正常进行。”
他一边打磨枪尖,一边与书房内看书的夫人郭氏闲谈:
“兄长却还嘱咐我时刻盯紧伊陵郡的动向, 也不知在小心些什么……难不成还怕一个小小公主割据一方, 动摇咱们家皇子的地位?”
郭夫人出身名门, 颇有才学, 常与丈夫议论外事。
闻言, 她搁下手中竹简, 沉思片刻道:
“那位公主听说也是自幼拜太傅郑慈为师, 擅笔墨丹青,有过目不忘之能,陛下还给了她半枚铜虎符保命, 可见宠爱有加,如今又久留伊陵不返,兄公所言, 不无道理啊。”
覃戎却朗声大笑。
他长髯浓眉, 三十出头模样,继承了覃家人的好容颜,却比家中文士多了几分武官的不羁。
“你是没见过那位公主,不知她胆小如鼠到何等程度。”
覃戎弹了弹枪头,眼含轻蔑之色。
“她明知我与皇后合谋杀她,也不敢向陛下透漏只言片语, 你道为何?不过是怕陛下来日崩薨,我们一家独大,所以想趁现在卖个好,期望我们日后放她一马而已吗?”
覃戎起身,随手舞了舞这杆长枪,漫不经心道:
“女人就是胆小怕事,信了温良恭俭让那套,遇事总想着退避,不敢豁出去,更不敢赌,别说给她一郡,就算给她一州之地,敌人打进来,她也只会想着投降、谈和,有何可惧?”
长枪随手而挥,破空声却凌厉。
郭夫人安静听着,片刻道:
“可偏偏,破了你除掉红叶寨计划的,也是这位清河公主。”
“……”
覃戎面露不悦:
“与她有何干系?是兄长的计划漏算了她的铜虎符,也是我太信任葭草渠那群水匪,没想到给了他们那么多重弩,还能败给红叶寨。”
提及此人,覃戎才敛了几分蔑意,神色凝重。
“那个裴照野,当真有几分悍勇,听玉晖说,此人纠缠清河公主,我料他是想借公主之势,盐池之利,图谋大业。”
郭夫人道:“如此,岂不正合你意?”
“知我者夫人也。”
覃戎展颜大笑,笑罢,他道:
“覃氏正需一战,建功立业,无论是红叶寨反,还是绛州薛氏反,覃氏都能以战养族,届时,必将大鹏一日同风起……”
到了覃戎平日练武的时辰了。
夫妻二人各有事务,郭夫人从前院离开,途径花园时,听到府内有歌声从水面上飘来。
“这曲子倒是新鲜,以前似乎从未听过。”
女婢答:“听说是近日正时兴的曲子,名为《金兰赋》,歌伎们正加紧排练呢。”
郭夫人颔首:“待排练好,便叫来听听吧。”
石磬声悠悠荡荡,从簪缨世族飘至街头巷尾,不过数日,便伴随着郑女救姐的故事,在各地传唱开来。
伊陵郡内更是人尽皆知,都等着此案的结果。
负责此案的林章不过二十有六,从前在上官压制下,只知看眼色行事,从未自专。
如今一下子被推到万众瞩目的境地,真是夜不安寝,食不下咽。
连去官署的路上,都有人追问他:
“林决曹,郑氏姐妹的案子到底怎么判?可不能冤屈好人,叫大家伙寒心啊!”
林章只能讪笑着打圆场,每日跟过街老鼠似的在官署和家之间逃窜。
他熟读律法,当然知道此案只有一个结果。
赵继自是必死无疑。
郑丹朱逞凶杀人也是铁证,按律理当处死。
不过,林章知道,但凡他敢做这样的判决,他前脚跨出官署大门,后脚也得被这些朴素的百姓当场殴打至死。
那些个已经辞官,赋闲在家的同僚们见了他,也忍不住揶揄。
“定规,何必听清河公主的话,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你想想,她与红叶寨本就往来甚密,怎么可能眼看着郑丹朱被斩首?她就是想推你出来,查赵郡丞他们的案子,杀你这只鸡,儆我们这些猴。”
“定规啊,你还太嫩了点,不懂为官的道理。”
“不如跟我们一并辞官,把这些案子丢给她自己烦恼去吧。”
林章果然不免生出退意。
偏偏此时,那位漂亮得不似凡人的公主,又时时前来敦促案子进展。
“林决曹,今日又在忙碌?”
“梅府凶案、赵党贪污受贿案,这么多桩案子齐头并进也能井井有条,林决曹真是明察秋毫,实是南雍的栋梁之材啊。”
“若每个官吏都能如林决曹这样办案神速,何愁吏治不清?来日我向父皇去信,定要好好褒奖林决曹。”
公主不仅亲自前来慰问,晚间若是下衙太晚,还会命人备好夜宵送来,以表关怀。
他们这些地方小官,何时想过能得一国公主如此重视?
林章与他点来的几个帮手,俱是初入官场的年轻人,一时大为感动,简直恨不得鞠躬尽瘁,以报重用之恩。
“……林决曹可会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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