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9章 719.大起大落骇谢堂(2/2)
杀三人,而保全带宋,这有什么问题吗?
反正岳飞杀了,韩胄也杀了,杀了就杀了,天下人再寒心也无所谓。带宋还在,一样活著,且是在赵氏的统治之下。
以前能杀,现在为什么不能杀?只要用杀文天祥、李庭芝和张巡的条件,换取来宋元和议的成果,就是值得的。
在当时,谢堂经办此事,是有一套完全可以自洽的逻辑。並且他完全不认为这有什么错的,一则是奉命办事,二则是舍小保大,各方各面都很合理。
一直到张巡起兵清君侧之前,谢堂都没有把这件事放在自己的心上,或者说放了,但不在首要的位置。
但等到张巡入朝掌握大政,並废立皇帝之后,谢堂就慌了起来。
他不是知道错了,他只是知道自己要死了。
尤其是张巡一步一步的削平地方,领袖群伦,整个带宋再也没有可以制衡张巡的势力之后,谢堂原本十分自洽的逻辑,被击的粉碎。
真要是让张巡做了皇帝,还能有他谢堂的好?杀全家都是轻的,正常来说必然是夷三族。
因为当年谢太后和谢堂,不单单是想要杀三帅臣来议和,是真的身体力行的设法为伯顏提供杀死张巡和文天祥的机会的。
以召开科举的名义,要在常州举行发解试,將张巡所部乡兵中数百名族子军官全部抽走。还故意暗示说能够让常州中三四十个进士,约等於保送张家二十个以上的进土。
当时张巡就觉得不对劲,心中原本对带宋就不多的忠诚,给他一把刷下去不少。
没行动的话,还能够把事情推给已经驾崩的谢太后。这都行动了,那谢堂可就一辈子都洗不清啦。
“欺余还是黄口小儿?”张巡可不管谢堂是不是在惶恐,在哭,站起身来,步步紧逼。
就算没有赵和杨亮节那档子事,张巡也早已从吕师孟口中得知了当年杀三师臣议和一事。只是因为谢堂在外统掌大兵,不便轻动,这才按下不发。
现在要人证有人证,要物证有人证,前头和阿术碰头时,阿术也承认有这回事。当时带元本著有枣没枣打三桿子的態度,和带宋谈著,没想过真能成。
“鸣鸣鸣——.不敢不敢,全心—侍奉—”谢堂都说得上气不接下气了,显然心理防线彻底崩盘,但还是没有说出啥。
“当年和议,相公做得好大事!”不行,得给他下一记猛药。
“奉命,奉命啊,啊啊啊——”
谢堂哭得嘴都合不拢了,口水直往下流。
按照吕师孟的说辞,当时出谋划策的,似乎还真是陈宜中。吕师孟是负责跑腿的,谢堂是给谢太后做参谋的。
“嗯?”瞧见谢堂都流口水了,张巡一时有些拿不住。
难道真没什么事发生?就只有当年和议的烂帐?先前自己和一眾心腹密议的杨亮节可能图谋暗杀的事,真就只是猜测吗?
不应该啊,赵表现的那样迥异於平常,就为了让杨家和张家能够结交修好?
“鸣鸣鸣———”这会儿谢堂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跪倒在张巡面前。
“死罪,死罪,死——罪——”扒拉著张巡的下摆,仿佛只剩下一口气。
看他这模样,张巡真怕谢堂现场就隔屁死了,那不论是宋元和议一案,还是眼前赵为杨嗣昌求亲一案,怕是都將再覆阴云。
“啪啪啪”拍手,外头大夫、侍从一溜儿的进来,把谢堂给抬了出去。叶李、李让等人也从厢房步入节堂。
望著张巡面上若有所思的神色,叶李等人就知道张巡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招呼眾人坐下,张巡只是沉吟。
“不结交外兵,图谋节帅有何用呢?”叶李真就是不明白了,不合逻辑啊。
杀了张巡,没有数万精兵稳定中央局势,抗拒可能发生的乱战,不就属於是纯纯的白送嘛。
“唔———”谢堂那哭得都要隔屁了,连宋元和议的锅都认了,却始终没提和杨亮节有阴谋的事,那说明谢堂真没参与。
因为没参与,才完全不知道说些啥。就算是得攀扯,也得知道张巡想要攀扯啥啊?赵湿保媒的事尚属隱秘,事关张家大姐的清白,没有人敢乱传谣言的。
刚刚那会儿,张巡没提,谢堂也提不出来。为了和议杀张巡,和眼前谋杀张巡,其本质都是要杀张巡,並不存在高下之分,谢堂能认和议的帐,为啥不认谋杀的帐?
“事出反常必有妖,节帅。”刚刚招待谢堂时,张守在了门口,也是听了全程的。
“你以为如何?”张巡偏头过去问张。
“或许是彼等以为,先刺节帅,天下一乱,谢相公必有行动。”张说出了一种可能假如张巡死了,天下间的权力出现真空,谢堂一定会起兵夺权。或许並不需要和谢堂提前约好,重点是先杀张巡。
“倒也有一分道理。”张巡点头,叶李和李让亦是点头。
“节帅,谢相公止哭了,只是昏厥。”卜怜吉歹从外头进来稟报。
本来今儿张巡也没想著弄死谢堂,便起身去隔壁的厢房探望谢堂。大夫此时已经被领到了门外,谢堂確实止住了豪哭,这会儿气息缓慢的躺在榻上。
面色还是激动的涨红,眼皮子同样在不断地颤抖,但人大抵是平稳了下来。只要没死就行,死了的话,他带来的三千精兵还是个难办的问题呢。
嘱咐下怜吉歹,专门调几个人过来伺候谢堂。不要有任何的为难苛待,等谢堂甦醒。
如果外头守著的谢堂亲兵询问,就说谢堂在和张巡吃酒,今儿不回去。
他们要是不信,就大赐酒食,等灌醉了带两个进来瞧瞧“喝醉”了的大帅。先把谢堂那几个兵敷衍住,之后再论谢堂当年参与和议的事。
也不是说翻篇吧,和议都是老黄历了,张巡一时间还真不准备追究。
因为谢堂昏了,张巡也只是站在门口嘱咐,屋中榻上的谢堂,颤抖的眼皮渐渐舒缓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