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燥热之夏(三)(1/2)
第233章 燥热之夏(三)
路明非饶有兴致的用小勺一口一口的挖著提拉米苏,一边欣赏著面庞扭曲的苏晓墙一边品尝著提拉米苏的甜腻。
但,老实说,这一轮的交锋其实算是他输了。
没人比他更能理解苏晓墙说的那些话到底有多真诚,同理,也没人能比他更理解苏晓橘说的那些话有多正確。
女孩有一句话说的很对,用“爱”来操纵一个人实在太简单了,缺爱的人或者不缺爱的人说到底都是人,只要是一个能正常感知情绪的人,绝大多数情况下都会沦为爱的奴隶。
天生的坏种除外,路明非很遗憾,自己可能不是什么好人,但的確不是什么天生的坏种。
所以他的確会被“爱”操控,尤其是当他还算是个敏感的傢伙,真心的情绪和违心的虚偽他其实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路明非手里的小勺中凝聚著最后一口提拉米苏,面露犹豫神色,“只是一个简单的问题。”
苏晓墙面色扭曲著,她咬牙切齿,看上去的確是对路明非的做法抱有极大的恶意,不过由於现在的场合不一样,她不好发作。
她的瞳孔在路明非下抿著的唇角停留了几秒钟,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压抑著的嘶吼:“你问。”
“你做了这么多说了这么多—到底是为了什么?”路明非抬起眸子,铅灰色眸子里残留的冷酷和平静突然流逝了,像是一往无前的小溪,十净的透亮,呈现出单纯十净的困惑,“证明自己?得到某些能满足你欲望的东西?还是说—”
“这和欲望无关。”苏晓橘低下头,用力的揉著自己的脖子,小声道,“我不喜欢你和陈雯雯站在一起,也不喜欢你和酒德麻衣站在一起,不喜欢你和柳淼淼旁若无人的在钢琴上弹四手联弹,哪怕是.哪怕是你跟赵孟华针锋相对我也不喜欢。”
“纠正一点一一”路明非將最后一口提拉米苏塞进口中,含糊说道,“我没和赵孟华针锋相对,我懒得理他,但他不怎么喜欢我而且针对我,所以我会在不破坏大环境的前提下对他展开一点小报復,说是“针锋相对”还太勉强了,在我形容我和他的关係的时候,一般不会用对抗性这么强烈的词语,也不会用情绪程度类似的词。”
“你的意思是他不配?”
“我的意思就是他不配。”
“你在绕圈子说话这一块已经可以出师了一一”苏晓橘感慨般的说著,她强压下噁心,感受著胃里难受的波浪,同时面色渐渐流入平缓的余波,“所以你听懂了我刚刚的绕圈子吗?”
“当然。”路明非点点头,用纸巾擦了擦自己嘴角的可可粉残留,“真是让人感到害怕的占有欲,有时候我真的很好奇你是怎么发展出来的。”
同时,他又帮苏晓墙抽了两张纸,放在女孩面前。
有些话不必说,苏晓橘知道这两张纸是给她擦嘴唇上残留的可可粉的,同时也大概是为了擦掉唇角残留的提拉米苏渣渣,这两张纸算是一场对立严重的谈话的中场休息。
她这时才后知后觉,路明非渐渐开始用一些不再明说的举动,释放出一个合理的信號人们通常在社交场合上管这个叫做成熟。
苏晓橘並不想用“成熟”两个字形容路明非,怎么看他现在还太稚嫩了,无论是过於清澈的双眼,还是那没有半点胡点的唇边,可他每次释放的信號又十分的合理且得体,导致苏晓墙不得不在心底承认路明非的確是成熟了一部分。
所谓的成熟不过是在不开口时便为社交的双方保留一定的体面,她不喜欢这些东西。
对於她来说,如果体面是由她给出去的,那么她会喜欢,如果是別人轻而易举的把体面递给她,她就会很不高兴。
苏晓橘的目光在桌子上的两张白纸上停留了很久,久到足以路明非再吃一份提拉米苏。
她缓缓移动目光,眼前乾净的白纸变成了路明非的那张脸,她几乎立刻注意到了对方的疲惫,儘管路明非以一种很自然的姿態来掩盖这一点,但路明非的確可能低估了她对於他的了解。
苏晓墙从包里拿出一张乾净的手帕,用一个小角的部分轻轻擦了擦自己的嘴唇,没有理会那两张白纸。接著,她將手帕摺叠好,声音很轻的说著:“你看起来有点累,昨晚没睡好吗?”
路明非精心维持的从容自然而然的就破碎了一地,他紧闭双眼,眉头起,缓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说:“不需要你用这种语气来关心我。”
“怎么?会让你想起你妈妈?”苏晓橘笑了一下,她的声音里透露著一如既往的暗哑,同时,那份轻柔如同是伴隨著暗哑而共生的存在,一点点的钻进路明非的耳朵,“所以我才说你的弱点很明显只要是一点点真心实意的关心你立刻就能察觉到,然后你会质疑这份关心是不是给你的,並且会反覆质疑,在心底得到一个准確的答案后,要么你会否认抗拒这种关心,要么你会默认。”
“否认和抗拒代表著你不敢接受,默认则代表著你接受但不在乎。”苏晓墙单手托著下巴,“你瞧,只用一句话的功夫就能把你对我的真实態度试出来。”
路明非很难不承认他的观察能力比不过苏晓墙,对方几乎是一眼就钻透了他现在略带疲惫的神经,轻而易举的就將那份贴切的关心渗进了他精心维持的皮下组织,而他目前除了一个略带恶作剧意味的反击之外,没能在苏晓墙身上找到多余的破绽。
女孩高兴的挑了挑眉头,她似乎是很乐於见得路明非这种反应,虽然没能给她的行动带来什么收益和好处,但是能看著路明非在她面前因她而吃,这就够了,千金难买爷乐意。
苏晓站起身,目光在路明非手腕上的昂贵机械錶上警了一眼,並说:“我饿了,请我吃饭。”
“我原本就是这么想的。”路明非跟著起身,头也不回的走向前台结帐。
这倒让苏晓墙有些惊讶。
出了咖啡馆,两人径直朝著离这里最近的大型商场走去,苏晓橘站在路明非身侧追问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原本也是这么想的?”苏晓椅好奇道,“是临时为了找回场子的说辞?还是说你早有准备?可你应该很清楚你约我出来时定的时间是下午一点,按理来说这个点我已经消完食了,你不会不知道我的习惯。”
路明非再次转过眸子看向她的眼睛,视线在她的眼脸上停留了一会儿,慢吞吞的、有些不適应般的说著:“你来之前没吃午饭,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怎么看出来的?”
“你的妆。”
“就凭这个?”
“就凭这个。”路明非顿了顿,“我见过酒德麻衣化类似的妆,那天她要去给她的闺蜜撑场子,据她所说是为了防止董事会里的傻逼不长眼睛,这种妆容一来可以掩盖眼脸中带著柔和,二来在面无表情的时候可以显得更加冷酷,她化妆用了將近一个小时,你不会比她更快一一所以你没吃午饭。”
苏晓墙这次没笑了。
不是因为路明非只凭藉一点点妆容上的信息就推算出了很多东西,她並不在意这个,准確的说,路明非能推测出这么多东西,反倒让她很高兴。
让她收敛起笑意的是路明非所说的另外的事情一一他曾见过酒德麻衣化类似的妆。
可能路明非不理解这代表著什么,但她怎么说也是个超级优质的女性,自然理解其中的意味。
能让一个男人旁观自己化妆有时候已经能说明很多事情了。
苏晓墙抿著唇角,三两步就走到了路明非前面,只留下一个背影对著他。
女孩的声音很轻,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过来,回音盪起空气里的燥热不安。
“你带了多少钱出来?”
“酒德麻衣给了我一张卡,说隨便。”
“好,我没带钱。”苏晓墙迎著热风走在前头,视线在商场前的gg牌上颳了一会儿,“我要买衣服,等会儿你付钱。”
如果这张卡是路明非自己的,那苏晓墙是不会提出这种要求的,不过既然酒德麻衣说隨便—也就是说,不管多少钱、怎么钱,票据最后都会到酒德麻衣手上。
而当酒德麻衣看见票据上是一件件女装消费的时候苏晓墙很想看一看酒德麻衣的那张脸会露出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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