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应许之地(十三)(1/2)
第219章 应许之地(十三)
“我衣领有点乱。”
路明非的声音在略显空荡的社团教室里迴荡,听不出半点颤抖、半点旖旎或者半点柔和。
陈雯雯明白他的意思,无非是嫌弃她靠的太近了,並且靠近的时间持续有点久了,她很识趣的將凳子拉开了一点,给路明非腾出些许私人空间。
路明非將自己有些凌乱的衣领重新整理好,斜了一眼空调,轻飘飘的说著:“事实上,我只是閒著没事干跑过来吹一吹空调的,遇见你可真是不太巧一一不过我想可能这也有好处,当然不是在说我们正好在这里遇见了还四下无人,主要是满足了一点点你的私人慾望,接下来的几天我大概又会过好我的清净日子。”
陈雯雯的嘴唇有些白,唇边泛著些许不太正常的淤紫,她抿了抿唇角,看著路明非说道:“你故意的。”
“我?我故意什么?”路明非挑著眉头不解问道。
陈雯雯指了指窗沿,並说:“你离窗户很近,不仅仅是为了开阔视野,窗外被你看著的那些人也可以轻易看见你,你坐在这里不是为了被他们看见,而是被我看见。”
“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路明非好笑的反问道。
“你接下来的几天肯定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不想被我打扰。”陈雯雯几乎是立刻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所以我才说你很清醒,只是有时候喜欢装作不清醒。”路明非笑了笑,他拿起陈雯雯脱下的外套,帮陈雯雯披好,盖住了女孩裸露的肩头和纤细稚嫩的锁骨,“不过无所谓,我可是在很努力的扮演你一个你想要的角色,一个你需要的同伴,一个会和你单独待在一起包容你的不正常的那个人,並且一一我不用对你负什么责任,这都是你自己选的。”
“但你並不在乎我。”陈雯雯说。
这下轮到路明非面露失望了,他挠了挠头,喷了一声感慨道:“好吧,我就是不在乎你。是你自己贴上来的,也是你自己想要的,我已经警告过你无数次了可你一次都没听进去,是你自己的错,如果你还是看不清这一点的话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提醒你一下。”
陈雯雯的声音轻的像是羽毛,在微风里摆盪:“提醒我?提醒我什么?提醒我到底有多可笑?
还是提醒我你到底有多残忍冷漠?”
路明非整理衣领的手指停顿了一下,他扫了一眼自己衣领,又直勾勾的看向陈雯雯。铅灰色的眸子,仿佛是真正的在看著她,完完整整的落在她的脸上,她的唇角,或者她的眼底。
厌恶吗?没有。怜悯吗?也没有。
只带著一种无法忽视的、纯粹的审视。
“那我就明说了。”路明非的声音平稳的不像话。
陈雯雯的呼吸为之一滯,紧接著开始急促,乃至於颤抖。
“你靠近我,说要给我当秘密情人,要亲我吻我,也不要我负责但你其实並不欣赏我本身,也不需要我,你只是需要我来扮演一个能填补你內心空洞的存在,一个不会拒绝你,能承受你幻想的、满足你对『轰轰烈烈”或者『举案齐眉”的对象。”
路明非笑了一声,语气里掺杂了些许好奇的分析:“你看,你享受的东西並不是『路明非”,
而是你想要的『路明非”,是他带给你的投射和追逐的感觉,以及些许·—呵,被我刺痛以后的痛苦,你享受这些,不管是强烈的荷尔蒙,还是刻骨铭心的疼痛。”
“荷尔蒙在告诉你,你正在感受著爱或者被爱,关注或者被关注,疼痛则告诉你一一你很真诚也很深刻。”
“喷你甚至都无法用言语来否认我说的这些话不是吗?所以別再说在乎不在乎了,我和你之间,谈不上这个东西,它对你来说太奢侈也太廉价,你需要它,但你並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需要它。”
路明非的脸色骤然冷了下来,他抬头看向窗外飘著的白云,洋溢著蓝的天空,以及喧闹的人群,最后才將视线转了回来,直勾勾的看著陈要雯,看著她的崩溃和破碎,以及被她尽力维持在表面上的平静。
“贱人。”路明非一字一顿,“如果你非得继续索取,那我就给你你想要的,而当你的需求被满足之后,请记得离我远点。”
路明非的话,仿佛一把被烧的通红的、极其钝的刀子,缓慢的在陈雯雯的心房上来回划动。心房很稚嫩脆弱,钝刀子根本割不开皮肉,但是刀子特有的锋锐感和杂乱的质感却能將皮肉刮的生疼,更不用说,这还是一把淬火的钝刀子。
陈雯雯缓慢的昂起脸,目光带著难以置信,呆愣的注视著路明非,可却无法从路明非清秀的面庞上捕捉到任何神情,只有那深不见底的平静和冷酷,仿佛刚才那诛心的言论根本不是出自於他的口中,甚至,路明非还有閒心再次整理几下刚刚被她弄乱的衣领,从容不迫,却又带著一股令人室息的自然。
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被滚烫的沙砾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来反驳。
为什么会无力反驳?正常人类其实並不傻,只是有的时候想太多顾虑太多所以显得有点蠢。
无力反驳,往往就是因为当事人知道对方说对了。
她享受那种追逐时的悸动,享受那种被冷漠对待时心尖上的刺痛,甚至享受此刻这种被彻底撕碎、无处遁形的毁灭感。这一切都让她感觉自己还“活著”,在剧烈地“感受”著。
贱人一一这两个字並不是路明非能吐露出最恶毒、最具有侮辱兴致的词汇,说不定路明非都没往这两个字里掺杂多少侮辱毁的意味。
可能,他只是单纯的在阐述他的认知,他对於陈雯雯这种状態的认知。
强烈的、令她几度扼腕嘆息的羞耻感过后,重新从心底酝酿出来的,却是一种难以形容的、诡异的快意和解脱感。
就是这样,她既想笑又想哭,笑是因为路明非能理解她,能猜透她,甚至懂得利用她的不堪和卑劣,可路明非居然还留在这里,还没离开,虽然是用著施捨、审讯的姿態。而想哭是因为她原来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会有想笑的思绪,人贱起来果然就是没救了。
路明非看著她脸上血色尽褪,看著她泛红髮酸的眼角以及死咬牙关憋住眼泪的倔强,也看著她脸上在短时间內重新涌现的不健康配红。
他眼底最后一丝极其轻微的波浪也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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