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梦中幻梦(七)(2/2)

“不妨说的明白一点,她断定了我们不会暴露在灯光下,所以才敢肆无忌惮的去找路明非叔叔套话,虚构女性友人的身份去接近,看似可疑,但是呢-路明非才十六七岁,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对於异性的小心思不会少,可疑也就成了一个偽命题。”

“不过她应该不能问的太深入,甚至对路明非的事情都不能提太多,这样就坐实了身份的可疑程度了。”苏恩曦盯著相片里的模糊红色髮丝,低声说著,“她大概只是去看看路明非生活过的痕跡,並且—”

苏恩曦突然止住了话头,她抬眸看向酒德麻衣:“那根树枝距离別墅有多远,说直线距离。”

“三百七十到四百米。”酒德麻衣说。

“不藉助工具的话,你能看清四百米开外的某个人的表情吗?”苏恩曦追问。

“我又不是什么神仙—”

酒德麻衣吐了吐舌头。

“藉助工具呢?”

“那视野就要受限制了,而且—”酒德麻衣顿了顿,“很多细节藉助工具的话是发现不了的。”

“如果你是个能凭藉蛛丝马跡就能推断出一个人习惯性格的侦探大师呢?”苏恩曦又问道。

酒德麻衣摇著头:“很难想像那种事情,毕竟我不是—”

“我是。”苏恩曦说,“她也是。”

她的声音直直的落下,为这份荒谬的推论,盖下了一个沉重的垫子。

酒德麻衣高耸的胸口开始剧烈颤抖,她沉重的吸了几口气,声音有些抖:“证据。”

“她某种意义上来说和你是同一起跑线,也就是说她不能从路明非叔叔那里套到什么关键信息。”苏恩曦的声音冷静又睿智,“那她为什么要去路明非叔叔家?她在那里到底能得到什么情报?”

“她在这两个地方做的事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同样的,无非是她能光明正大的走进路明非叔叔家里方便她近距离观测,而她不能走进路明非现在的住所,所以只能依靠工具。”

“她不需要注重太多,有些人天生脑迴路就不一样,或许她就是那种人。她只需要抓住一个特异点,便能推算出很多东西,所以观察路明非是她要做的事情的,但近距离观察只是锦上添,起不到决定作用。”

“长腿呀长腿,这是个危险的傢伙,她所做的一切都已经在证明一件事情一一她不需要靠近,远远的看看也能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酒德麻衣神色一滯:“也就是说—

苏恩曦点点头,接上了她的话:“你可以带著路明非搬回来了,那个傢伙不会再靠近別墅半步了一一陷阱没有意义,她不会再踩进去了。”

酒德麻衣重重的握了握拳头,又皱著眉头指著平板电脑:“这里这根头髮,没沾上多少灰尘。”

苏恩曦点著头说道:“所以她还没看够,信息也不完全。剔除掉路明非叔叔家那个选项,再剔除掉城郊的那栋別墅,你觉得她现在会在哪里呢?长腿哟,你已经给了她好多好多的空閒时间了。”

而在苏恩曦话音落下的瞬间,酒德麻衣便消失在了她的面前,苏恩曦知道她会去哪里,但完全不想帮忙。

毕竟,她不是什么外勤人员,生来就是坐办公室管帐的命。

那种情况下她还是別去拖酒德麻衣的后腿比较好。

若有若无的阳光缓缓进入了落地窗的边缘,苏恩曦扫了一眼已有露白的天际,重新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

儘管脚下的电脑机箱还在滋啦滋啦的发出一阵阵危险的电流声,但她並不是很在意,

而且已经进入了沉思之中。

“怎么样?很疑惑吧?”

隨著晨光一併涌来的,是一个带著戏謔的声线,

男孩坐在电脑桌上,毫不见外的拿起她的杯子,咕咚咕咚两口就把她刚泡好的咖啡喝的一乾二净。

苏恩曦没在意这些恶劣的行径,反倒是认真的提出了疑虑:“为什么?长腿的情况有些不太对。”

魔鬼咂咂舌,又做著鬼脸:“『哎呀我心里不舒服”、『哎呀我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她肯定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吧?”

“那个傢伙是谁?”苏恩曦见得不到答案,又提出了另一个疑惑。

这次,魔鬼选择了正面回答:“一个有趣的小姑娘———卡塞尔的人。”

“那就杀不得了——”苏恩曦有些遗憾,不过她还是沉浸在刚刚的思考之中,“其实,我们暴不暴露根本无所谓,长腿有些太著急了著急的有些分不清情况。”

“你可不能和一个一一”魔鬼托著长音,似乎是在找形容词,“那个词怎么说来著?

形容一个人丟三落四忙前忙后的。”

“胆战心惊失魂落魄?”苏恩曦说。

“隨便啦,你大概明白意思就行。”魔鬼摆摆手,精致的面孔上,残留著几缕讽刺,“她这种状態你已经和她说不清楚具体情况了,尤其她还是个女人感性的生物啊~”

苏恩曦突然想笑,她第一次听见有人对酒德麻衣的评价居然会有“感性”这个词条。

相信酒德麻衣会因为“感性”而分不清主次,不如相信她苏恩曦有朝一日能荣登大宝当世界的皇帝。

“看来你不太相信?”魔鬼挑了挑眉。

“太荒谬了—”苏恩曦摇摇头。

紧接著,她又捂著嘴,躺在椅子上左边翻一下右边翻一下,一副想笑又不好意思笑的样子。

“我可不是在和你说笑。”魔鬼平静的说著,“她的確被“感性”冲昏了头脑,隨便你信不信。”

“boss,您有些不懂酒德麻衣了—”苏恩熙著笑说道。

而路鸣泽,只是对著她露出了一个简单的、单纯的、没什么恶意的笑容。

这下可算是把苏恩曦惊得差点跳起来,她浑身不舒服的往躺椅里缩了缩身子,乖乖的收敛起神情。

“最近我出现的少了,你是不是有点·得意忘形?”路鸣泽面色平静,但话语里却透露出一股难以掩饰的漠然,“某种意义上来说,你已经和我没什么关係了,苏恩曦。所以你的喜怒哀乐我现在也不是很在乎儘管我以前也不怎么在乎。”

“您说的对。”苏恩曦很老实的认了个怂。

“我本来就说得对。”路鸣泽昂起脸,不可一世道,“你说我不懂酒德麻衣?可能吧,我不在乎———但我比你懂人类这个物种。”

路鸣泽虚握空气,一团黑色的、或许是黑的浓烟自他掌心里蓬勃而出,凝聚成一道幻影。

不管苏恩曦怎么否认,但那道幻影怎么看都像是酒德麻衣。

因为幻影有著令她羡慕嫉妒恨的大长腿和高耸胸脯。

“当人类被灾厄裹挟著墮入污秽,浑身脏乱,於是便不在意身边的草,淋在身上的雨水,眼中的一切都变得卑鄙和无趣,灵魂自內而外的散发著一股被污泥包裹酸腐味道。

但一旦当她从地狱的污泥里回到纯洁的天国时,身体便会回归洁净,淋湿她的雨水、手边的污泥,又成了她所在意的且避之不及的坏东西。”

魔鬼的声音清晰又静謐,似乎是淋在身边的雨水,又像是空气里潮湿的气味。

隨著他平静的陈述,那道幻影的姿势和模样也一变再变,气质也在其中,时而散发著危险猩红的杀意,时而又柔和如邻家的姐姐。

“苏恩曦,我问你一个小小的问题”

魔鬼握掌成拳,幻影消散。

“你在意天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