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Im crying.」(二)(2/2)

我也想起来了一些模糊的东西。”诺诺说著,狠狠的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路明非的身边一直跟著一个人,我无法描述ta的性別容貌,也无法描绘ta的能力和特別之处,我只知道,那个傢伙很危险,能让人不自觉的下意识忽略掉ta。”

施耐德的死人脸上流露出一丝惊疑不定:“什么意思?你到底要说什么?”

“言灵也好,特异功能也罢,总之,那傢伙的能力很诡异,我只记得一点一一ta能让人忘掉一些东西,或者说下意识忽略掉一些东西。”诺诺说,“听上去很像冥照,但我敢肯定,冥照绝对做不到那种程度!”

说著,诺诺加急了呼吸,那同样也是下意识的举动,一想到那天晚上不,当她对著自己写下的文字侧写出那天晚上自己慌张的模样时,她不由得能感觉到,那时候的自己,一定是沉沦恐惧和慌乱中的可怜人,没人可以依靠,也无人可以给她依靠。

当时的她,如同走入了一间漆黑无光的密室里,没有水源,没有食物,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陪伴著她,更糟糕的是,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走进那间密室,也不知道自已是何时走进的那间密室。

在那个时候,时间、空间,通通失去了意义,只有无边无际的黑,和躲不过的遗忘。

那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她的人生永远的缺失了一块,她永远都不会知道缺失的是哪一块。

诺诺连那天晚上具体发生过什么都完全想不起来了,她只知道有一辆车或许是车,滑进了別墅的车道,车上下来了一个人,不记得轮廓,不记得面容,同样也不记得那双眼睛究竟是不是混血种的金色竖瞳,莫大的恐怖陡然从天而降,重重的压在了她的肩膀之上。

如同一双没有眼脸的眼睛,沉默的注视著她,她只能记起那双眸子是灰色的,却根本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被注视,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感觉到那抹注视。

真正的恐怖,来自於未知。

人类从已知的一切里获得勇气和力量,人类的恐惧永远在未知里,徘徊向前。

“冷静—冷静。”施耐德的嗓音,如同刺破黑暗的烛火,在她的耳边点亮。

施耐德的平静和沉稳,很好的將诺诺一併感染,让她忍不住去聆听那蕴含哲思和沉静的声音。

“害怕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人类就是这样一个物种,但冷静才是黑暗里的火光。”施耐德说,“你可以往另一个角度发散思维,校长在路明非身边安排了人,而那个让你忘掉这一切的人,很可能就是昂热校长手下的人,是友军,你没必要如此紧张担忧。”

“可是!”诺诺很没有形象的狗搂著身子,她將身体的全部重量完全交给了身下的懒人沙发,整个人变成了一团小小的圆,蜷缩在沙发的凹陷里。

她挠著头,秀丽的红色长髮被她挠的乱七八糟,她心底始终盘旋著古怪的疑云。

施耐德说的很有道理,既然路明非身边有昂热校长安排的人,那么那个让她忘掉这一切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昂热校长的手下,但是—实在是太理想化了。

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巧合又那么友好的事情!

不是诺诺不愿意相信这向著另一边的、稳中向好的那一面,而是她这么些年的人生让她知道,自己不可能遇见这样的事情。

也许是可悲的命,让她不敢相信自己会有如此的好运。

不管施耐德如何说,她都很难去相信,那个人是昂热的人,那个人是【友】。

那些记忆,如同画在海滩边的沙画,海水涨潮,一切便烟消云散,她什么都想不起来。

但有一点她是可以肯定的。

诺诺缓慢的移动著视线,鼻腔里低沉的哼出去一句平静的“嗯”作为应当,表示自己认可了施耐德的话语。但她的目光,却停留在了路明非的档案袋,她的注意力,全然停留在自已在遗忘这一切之前,所写下的那段话上。

她可以肯定,在写下那些话的时候,她是恐惧和慌乱的奴隶。

就像是有一把看不见摸不著的刀,在一望无际的黑暗里,慢慢的抵住了她的咽喉,她为了恐惧和慌乱而失神,又因为强烈的、难以抑制的好奇心而失去了勇气。

那是杀意,那是赤裸裸的、不带任何杂念的杀意。

是那份沉重浓厚的杀意,让她如此慌乱恐惧。

畏惧死亡,是人之常情,她从自己所写下的文字里,读出了那个畏惧死亡的自己。

“陈墨瞳同学陈墨瞳同学?”

“教授。”诺诺无声无息的做著深呼吸的举动,她压下心底翻涌的波浪,低声回应道。

“听起来,你已经平静下来了。”

“是的,谢谢教授的开导。”

“分內之事罢了。”

电话的另一头,施耐德的那一边传来几声清脆的陶瓷擦碰声,或许是咖啡杯和垫子摩擦时,发出的清脆呻吟。

於此同时,施耐德平静的声音再次传来,询问道:“陈墨瞳同学,明年的夏天你就会正式进入卡塞尔学院了,你现在可以选择和我一起去芝加哥看看,熟悉一下自己未来四年生活的地方。”

诺诺站起身,掠过了自己打包好的行李,她原本就是有这样的打算的,但现在女人是个善变的动物。

“我可以拒绝吗?”诺诺的手指,轻轻擦拭著窗台上,因內外温差所粘粘的白色薄雾,她的面容在落地窗上倒映著,清晰可见。

“当然,我尊重你的想法。”

“谢谢你,教授。”陈墨瞳掛断电话,俯视著这座城市,有金色的火光,在她眼底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