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周皇后心意，螣蛇法相（2/2）
大殿內陷入一片压抑的沉默，只有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过了许久，周皇后才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和委屈。
她再次抬起头，眼神中的愤怒褪去，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复杂与不解，她一字一句地问道，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和深深的迷茫：
“既然既然你知晓我的身份，也知晓我的目的—那你刚才为何还要不顾自身安危·救我？”
裴川看著周皇后那双充满复杂与探询的眼眸，忽然双手一摊：
“没什么特別高尚的理由，原本嘛——“
他顿了顿，目光坦然地迎上她，“是觉得你心思似乎有些嗯单纯？或许可以利用这点，等你按捺不住想偷袭我夺舍利的时候，我抢先一步反制你。”
他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继续道：“没想到，你倒比我想的要机敏几分，竟能察觉到我已知晓你的底细。这步棋，算是我走眼了。”
你——！”周皇后闻言，胸口又是一阵气闷，白皙的脸颊因羞恼浮起淡淡红晕。
但看著裴川那张带著坦诚笑意的脸，以及想起他方才奋不顾身的相救，那点气恼终究化作了复杂的情绪。
她深吸一口气，移开目光，声音虽低却清晰：“多谢。”
其实，裴川出手救下周皇后，动机远比他此刻轻描淡写说的复杂。
自然有对自身处境和舍利归属的考量，或许也有一丝对眼前这绝色容顏的不忍一一她的美丽，
確能与姜洛仙、裴晚姝乃至涂山百玉相提並论。
但其中，还有一个更沉甸甸、关乎亿万黎民的理由。
这段时间，黑莲教祸乱江南，几近倾覆；天南、苗疆、远东之地亦是烽烟四起，乱象丛生。
值此王朝危难之际，靖帝却沉迷修道，不理朝政。
是眼前这位周皇后，以柔弱之肩担起了千斤重担，代君理政！她竟以惊人的手腕和决断，硬生生將滑向深渊的局势稳住，延缓了那即將到来的王朝末日！
裴川后来多方探听才知晓內情，若任由那自私自利、视百姓如草芥的靖帝亲政。
这靖朝江山恐怕早已分崩离析，天下苍生早已陷入水深火热，
正是靖帝的“无为”，和周皇后那看似无意、实则心怀苍生的“有为”，才让这摇摇欲坠的王朝，奇蹟般地获得了一丝喘息之机。
这才是裴川內心深处，不愿见周皇后就此香消玉殞的真正原因。
面对她真诚的道谢，裴川只是轻轻頜首，仿佛刚才那番剖白只是寻常。
他话锋一转，带著几分探究问道：“对了，听闻凤凰一族天赋神通『涅重生”，其玄妙之处堪比传说中的不死？”
周皇后眼神微微一黯，带著一丝失落和茫然，轻轻摇头：“『涅”二字，只存在於血脉深处模糊的记忆碎片里。”
“我知晓它存在，也知其威能惊天，但具体如何触发、有何条件·—却是一概不知，如同雾里看。”
裴川瞭然地点点头，隨即，他的目光变得认真而锐利，拋出了那个两人都无法迴避的核心问题“那么，如今此地，你我之间，是敌？还是友？”
周皇后被这直白的问题问得心头一颤，证地望向裴川。
“敌人”
这二字周皇后几乎要衝口而出。
那是师傅的命令，是她背负的使命！
可话到嘴边，却像被无形的重石堵住。
眼前这人，刚刚才在嗜血藤蔓下救了她两次！
第一次是本能，第二次却是在明知她是臥底、意图对他不利的情况下，依然选择出手相救！
这份恩情，这份在生死关头展现出的、超越算计的坦荡，让她如何能对著救命恩人，斩钉截铁地说出“敌人”二字？
她的內心激烈地撕扯著，师傅的严命与心底翻涌的感激、困惑交织在一起，让她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挣扎，樱唇微启，却久久无法吐出那个冰冷的答案。
就在这微妙而沉重的沉默几乎要凝固空气的剎那一轰隆隆！
传承大殿那扇沉重的、布满腾蛇浮雕的金色大门，猛然间被一股巨力从外撞开！
敖江、龙巖以及另外三名妖族顶尖高手，带著一身狼狐冲了进来！
他们衣袍破损，沾染著斑驳的绿色汁液和尘土，显然刚刚经歷了一场惨烈的廝杀才摆脱了藤蔓的纠缠。
饶是他们实力强横，此刻也显得气息微喘，眼神中残留著一丝惊悸。
然而，当他们踏入这金碧辉煌、神圣庄严的传承大殿时，五人脸上那劫后余生的紧张瞬间被无与伦比的震撼所取代！
敖江扫过那高耸入云的鎏金巨柱、栩栩如生的腾蛇盘绕，下意识惊嘆一声。
“嘶不愧是第八境妖皇大人留下的秘境，还真是辉煌！”
裴川的目光再次投向周皇后，
方才那决定两人关係走向的“敌友”之问，几乎已逼至她的唇边。
却被敖江等人的闯入硬生生打断。
此刻，那微妙而沉重的氛围虽被大殿的宏伟和妖族的闯入衝散，但问题本身，依旧悬而未决。
感受到裴川的目光，周皇后心头微颤，下意识地侧过脸庞，避开了裴川的视线。
方才在生死边缘徘徊时的感激与挣扎，此刻在眾目之下，更添了几分难言的复杂。
她紧抿著唇，终究无法再將那个未出口的答案宣之於口。
是敌是友？
她自己竟然也分辨不出。
就在这短暂而微妙的僵持之际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源自洪荒远古的恐怖威压，毫无徵兆地降临！
这威压並非来自殿外，而是源於支撑著这方神圣空间的四根鎏金巨柱！
只见柱身上那原本只是浮雕、栩栩如生的巨大腾蛇，其冰冷的石质眼眸仿佛瞬间被注入了灵魂！
在裴川和敖江等人惊骇的目光注视下，那四条缠绕柱身的腾蛇浮雕，竟如同沉睡了千年的古神甦醒，庞大的身躯开始缓缓蠕动、剥离！
坚硬的石质外壳寸寸剥落，露出內里璀璨夺目的金色灵光！
伴隨著令人牙酸的岩石摩擦声和空间震盪的喻鸣，四条庞大无比、散发著滔天妖威和诡异气息的腾蛇法相，彻底脱离了巨柱的束缚，昂首盘踞於高达百米的大殿之中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