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登陆(改)(2/2)

陈安微微侧头,眼里浮起一抹不置可否的笑意:“当然不会。”

他继续低声布置:“你们试著把“阿拉贡將替换卡斯蒂利亚人”的消息散出去,但务必隱蔽,

確保自己安全。我则继续接触马尼拉的汉人,看看有多少愿意配合推翻现任总督一一因为我们带来的人手確实不太够。”

亲卫们互望一眼,默契地应下,海浪拍击声中,几人並肩站立,望向这片汹涌夜海,而陈安则在心中继续推演著形势的变化。

空气再次陷入沉默,直至几声微弱却清晰的呼救声从远处礁岩传来,带著绝望与焦急。

陈安皱眉,低声问道:“你们听到什么了吗?”

亲卫们小声回道:“没—没听见。”

然而,他的耳朵捕捉到了那丝不同寻常的呼唤一一那不是西语,而是—汉语,带著绝望和恐惧。

他抬手示意停止对话,悄无声息地翻上礁石,顺著呼声方向爬行。

月光洒下,他看见几个竹笼被吊掛在潮水刚刚退去的绳索上,里面十余人蜷臥其中,面色呈惨百死灰,身体肿胀,不知在水中浸泡了多久。

他们的衣衫被海水浸透,褶皱黏贴在皮上,泥痕与腥咸串成一股刺鼻的混乱味,

陈安心中一紧,他沉声吩附:“拉他们上来!”

亲卫们轻手翻越岩壁,稳住身形,一人扣住笼索,两人警戒,其他人一起按节奏拉扯。竹笼发出刺耳“吱呀”声,隨后缓缓移至平坦礁石平台。

竹笼落地,震动了夜色,也震醒了笼中人。几人挤作一团,身体颤抖,眼中映著他们认为会带来死亡的西洋人。

在这些人的恐惧和迷茫中,陈安上前一步,示意贝尔纳特將他的官印与绣春刀交还。

他把那枚刻有“副使”铭文的官印,在眾人眼前晃了晃,又顺势拔出腰间绣春刀,刀尖在月华下寒光乍现,嗖然一声切断一只笼绳。

“你们应该识得这刀吧?”,为了不引起真正守卫的注意,陈安儘可能地把声音压低,但却有山岳之重:“我奉陛下旨意而来,若诸位有冤有屈,可依大明律陈说。”

不过,这些被潮水浸泡多时的可怜人,哪知亡明使节为何隨数名西洋兵相伴?他们惊恐失措,

只见眼前这人竟有如此威仪,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沉默良久,忽有一人似乎回想起了什么,哆嗦著身形,匍匐向前磕头:“天使大人,草民实是不堪飢饿,一日未进乾粮。您若欲问,小的—-定当倾心相告”他声音颤抖,却眼含求生之光,“望大人发落!”

隨著他一跪,其它人也纷纷跪地,泪痕斑驳满面,嗓音低若蚯蚓,却都在呼唤他的庇护。

“肃静。”,陈安挥手示意道,他可不想这些嘈杂吸引到真正的守卫。

然后他转向亲卫:“你们有吃的吗?我走的匆忙,没带什么。”

亲卫们很快递上麵包,但也只是凑了两根半,显然不能让这十余个饿汉果腹。

陈安接过那几块硬如石面的乾麵包,略一掂量,转而凝视那些浑身湿透的百姓,继续道:“按次序述说,先至者得食。但须谨记一一此为官问,若敢私下通词串供,则依大明律,以乱政欺君论罪,斩首无救。”

那最先跪倒之人证了一瞬,旋即跪爬而上,额头贴地,接连磕了三个响头,额前已泛红。他语带哽咽道:“草民姓林,名远樵,扬州人也。家父早年乃江都胥吏,城破前便携我避乱东逃,归於国姓爷之下,落脚金门。”

“可避居之地寸土寸金,草民思及异域或有转机,遂於福州码头投亲求渡。”

林远樵见陈安並未作声,又急急补道:“后在福州,被林归鸿以本家之言所诱,许我隨行往南洋討个生计。谁料途中囚禁,抵此后竟沦为贱役一一编號、入籍,日夜作苦,稍有违逆,便鞭挞、

禁水、囚笼伺候。”

说到此处,他抬头一眼看见陈安目光已经不对,连忙放低声音,语速加快:“大人若问何以至此,便是数日前草民不肯伏罪,被执至此礁吊掛,至今未进一口乾粮。”

顿了顿,他再度低头:“..草民虽无功,却也不敢独享。此笼中有者被囚已久,命悬一线。

若大人允草民之愚,请先赐乾粮於他们,草民不敢爭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