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军民(2/2)

终於,一个愤怒的声音从人群中喊出:“那孩子吃的是她爹从我们身上刮来的粮!她也是罪人!”

“对!”另一个人附和,“他们全家都是魔鬼的种子,为什么不能杀?”

陈安转过身,目光如刀锋:“你忘了我说过的话了吗?杀人者死,伤人抵罪,盗者偿物。”

“而那三岁的孩子怎么杀人?”,说完,他顿了顿,“如果连孩子都能因『出身』被杀,那我们和那些贵族,有什么不同?”

这一句话,让前排人群动摇了。

这句话像一根铁钉,钉进了人群那还未完全冷却的嗜血本能,许多人垂下了头,嘴角抽动,面色僵硬。也有人红了眼眶,却终於闭上了嘴。

这时,几名甲冑士兵冲入人群,锁定那些擅自屠杀儿童的农民,將他们拖拽至台前。

几人早已嚇破胆,有人腿软瘫倒在地,有人裤襠湿透,还有人张口求饶,却说不出完整的话。

腥臭味隨风飘散,仿佛將整片广场都拉进了一场沉默的炼狱。

陈安提著刀走下台阶:“他们中可有无罪者吗?”

他转头望向眾人,没有愤怒,只有一道不容逃避的凝视。

“你们,有何辩驳?”,沉默如同灰尘落定,无人敢言。

第一刀落下,血溅三尺,头颅滚落台阶之下。

第二人试图挣扎,却早已软作泥泞,他的尖叫被刀锋割裂。

第三人,第四人——有人在临死前往嘴里塞下一块从贵族餐桌抢来的火腿,想在去地狱之前,再尝一下这人间的珍饈。

陈安没有停——刀刀不假手於人。

他知道,他必须自己来。

血浸透了石砖,鸦雀无声,没有掌声,没有呼喊。

只有陈安站在血泊中,脸色苍白,神情平静,眼神坚定得像一面刚刚树起的旗帜。

“下来是第二件事——我们的士兵不得强住百姓家中,不得私夺农田,不得伤害任何未持械之人。”

“想必你们很多人都还记得,上次的战爭就是因为那些卡斯蒂利亚的士兵强行住在你们的家中,姦淫你们的妻女。所以我希望,你们不要成为他们。”

“以及,日后的战利品將统一登记,战后分配。谁敢抢先私分,谁敢私藏財物,无论战功大小——违令者斩。”

此话一出,许多人的手顿时从腰间悄悄缩回,藏在袖中的戒指、缠在手臂上的贵妇项链,都像忽然变烫了一样,让他们不敢再炫耀。

陈安的目光如刀锋扫过眾人,没有点明,也没有暴怒。但这一刻,所有人都感觉到,那把刚才落下几次的刀,还在他手里。

“第三条——愿为军者,需签誓立名,接受训练,守法作战。”

“从这一刻起,你们若愿归於旗下,穿上这身甲,那就是军人。军人,须听军令。”

“若不愿参军,不强留。愿归民者,依旧可得田地,自耕自食,不受骚扰。你们曾举旗相助,便有一分应得之地。”

他停顿了一瞬,看著那些衣衫襤褸、刚从庄园回来的农民们——有人目光惊疑,有人露出感激的神色。

“但若你参军后还挑拨军纪……”,陈安望向远方天主教堂残破的钟楼,眼神却无比肃穆。

“那么,愿主宽恕你——而我会送你们去见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