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情竇(2/2)
唐明皇第一次见她,是在自己女儿的婚礼上。她的美,让玄宗记了很多年。”
路易十四微微抬头,眉眼间露出一丝吃惊。陈安没有停下,语气淡淡地带过那段伦理界限:
“为了不让天下人议论他夺子媳之名,玄宗便命她出家,进了道观,为太后祈福。道號『太真』。
几年后,他让寿王另娶,自己则將太真道人迎入宫中,正式册封为贵妃。他为她谱曲写词,最著名的《霓裳羽衣曲》,就是在温泉宫里为她亲手谱下的。”
陈安语气忽然慢了下来:“只不过盛极,便衰。”
“天宝十四年,安禄山起兵。皇帝仓皇出逃,带著她、她的兄长、几个旧臣,逃往蜀地。途中到了马嵬驛,兵士停了下来。说什么都不愿再走。”
“他们说,『红顏祸国』,这场乱,是杨家之祸,不杀杨贵妃,就不再护驾。”
“玄宗哀求,说杨贵妃无罪,他愿以一人之死换她平安。”
“可最后,他还是鬆了口。”
“高力士亲手拿了白綾,把杨玉环带进了驛站旁的佛堂,让她自縊於梨树之下。”
“她走的时候才三十八岁。”
路易十四听完后很久没说话,只是盯著炉火,像在看一场过分真实的梦。
过了片刻,他低声问:“为什么要送她进道观?”
陈安没有想到路易十四的关注点居然在这里,於是笑了笑:“因为她本来是儿媳,要成为妾,就要先脱掉『身份』这层壳。”
他顿了顿,语气平稳:“你们西方信仰赎罪,我们东方信奉转身——只要仪式得当,过往便可归零。”
“在我们那,道观是女子重新开始的地方。寺庙也是。不是求神,更像是改命。”
路易十四微微皱眉:“可他们不怕……神的惩罚?”
陈安笑了笑:“唐朝皇室自称是老子李耳的后代,道家的开山祖宗。他们信神,但也自詡为神的血脉,大概……不太怕。”
他看向炉火,语气忽然带上几分讽刺的意味:“当然,若你硬要说,那之后爆发的安史之乱,也许就能算作某种『惩罚』。”
“只不过——”他转头看著路易,语气变得坚定,“那不是神谴。”
“那是一个年迈皇帝沉溺情慾、狂妄自大、任用奸臣的代价。是制度失控的结果。”
“与神无关。”
路易仍然看著火,他的眼神不再像刚才那样锋利,而是微微游移,有一点迷惘,也有一点……动摇。
陈安没有继续说。
他知道,火已经烧到了最柔软的地方,並埋下了一颗雷。
少年君王听了圣礼一生,却第一次从另一个世界里听见:原来权力也可以为情低头,帝王也可以为爱犯错。
巴黎是信奉天主的城市,这座城市到处都是教堂、神父、十字架和对婚姻的“敬畏”。
可在教堂之外,在贵族的宅邸与画家的床头,从未缺少情妇的身影。
人们口头上称“婚姻为圣礼”,转身却让私生子承继家產。谁都知道婚姻是制度,爱情是投机。
这让陈安觉得与其偷鸡摸狗,倒不如大方承认。
当然,不排除巴黎人已经早已摸透『妾不如偷』这个词的精髓。
而妾生子的继承权,对这个能说出『朕即国家』的国王而言,应该有不小的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