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高地爭夺(2/2)

“那一线崩了!补上!”

一名连队长咆哮著杀入缺口,他的头盔早已染血,高举长剑,亲自顶上。

他一剑刺穿一名兽人的喉咙,却也被另一柄战锤砸中胸甲,重重跪倒在地。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把手中军旗狠狠插在地上,任凭血从口鼻涌出,也死死撑住了阵线的標誌。

周围的士兵在旗帜下咬牙齐扑上去,把裂口重新堵死。

“杀光他们!”

怒吼声与惨叫声交织,一队人类小队却在另一处彻底被兽人衝垮。

十余名士兵被兽人的战斧与狼牙棒砸得血肉模糊,阵线在那里瞬间空出。

可是,周围的士兵立刻前扑,用自己的血肉硬生生把那缺口填上。

“绝不能让他们冲开!”

血水在泥泞中流淌,混合成一片猩红。

远方,赤焰氏族的族首戈鲁卡,高举巨大的战斧,佇立在战阵后方。

他的咆哮甚至短暂压过了战鼓,震得空气都在颤动,

“以血祭天!杀光他们!”

听见族首的嘶吼,赤焰战士们更加疯狂,眼晴血红,像被烈火点燃般一次次扑向枪林盾墙。

人类前锋阵线剧烈摇晃,士兵们的手臂早已酸麻到失去知觉,却依旧死死顶著。

这一刻,整个战场像一口即將崩裂的铁锅,所有的力量都压在最前方用血与铁铸就的防线之上。

南门之战的轰鸣声震盪天穹。

第七军团的枪林盾墙在一次次血色衝撞中摇晃,却从未倒下。每一次兽人衝击,都以鲜血与惨烈的代价被抵住。

战鼓、號角、咆哮与吶喊交织在一起,仿佛將整座王都也一併捲入了血与火的漩涡。

塔楼上的查尔斯三世紧紧盯著那片混乱的前线,喉结滚动,手指死死抓著栏杆。

在他身侧,薇拉公主著披风的下摆,面色惨白。

城外的场景她已然看得清楚:人类军阵与兽人军阵正如两片洪潮般猛烈对撞。

铁甲与血肉的碰撞声,即便隔著数里之遥,依旧清晰地传入耳中。

战鼓、咆哮与惨叫,在无休止地交织。

南门外的战场已彻底化作炼狱,

薇拉咬著唇,终於忍不住开口,声音中带著掩不住的颤意:

“卡洛元帅—我们的军队——·能贏吗?,他们与兽人——熟胜熟负?谁更占优势?您能看得出来吗?”

她的目光投向身边的第一军团军团长,眼神里既有恳求,也有难以压抑的担忧。

这名老练的將领披著沉重的披风,脸色冷峻,目光同样紧紧锁在远方的军阵上。

他的下顎因紧咬而微微颤动,听见薇拉的问话,他眉头微皱,却没有立刻答覆。

闻言,查尔斯三世的目光也隨之落在他身上,眉宇间却压抑著与女儿相同的疑问。

国王虽然沉默,但这份无声的凝视,却比任何言语更让人感受到压力。

塔楼上的空气骤然紧绷。

卡洛缓缓吐出一口气,终於开口:

“陛下,殿下—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还难以判断胜负甚至都说不清谁更占优势。”

他伸手指向远方战场:

“但可以肯定的是一一第七军团,的確是精锐中的精锐,他们的表现毫无瑕疵可言。”

“他们先是以稳妥的应对和骑兵的出击接下了狼骑兵的袭扰,隨后又迅速占据高地布设火炮。”

“这一系列动作果断而精准,这是纪律严明、战术明確的军队,莱昂元帅的指挥也相当明智。

若换作一般军队与平庸的指挥官,此刻恐怕军阵早已溃散。”

薇拉屏息凝神,似乎希望他能给出更多的肯定。

然而这位老將的神色却愈发凝重。

“但恕我直言,殿下,兽人绝非易与之敌。”

“他们的凶残、嗜血、体魄甚至是战意,都远胜人类。”

“並且这些兽人不是无脑的野兽。它们也在学习,学会了使用强弓,学会了披掛盔甲,学会了更先进的攻城器械。它们的强横,是任何人都无法否认的。”

“人类与兽人交锋,所能占据的优势,目前有且仅有两点。”

他伸出两指,冷声道:

“第一,是远程打击。强弓、硬弩、火炮、火枪,能在敌人接近之前给予大量杀伤,也是我们在守城战中最为依仗的手段。”

“第二,是阵型配合。我们的盾墙与枪林,若能稳固维持,就能有效化解兽人蛮力,將他们逐一钉死在枪尖上。”

薇拉轻轻吸气,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但军团长的话锋隨即一转,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可远程打击终究有限,弓弩与火枪不可能无限齐射,总会有填装的空隙,总会有射尽的时候。”

“一旦短兵相接,远程打击的优势就会荡然无存。而若我们所依赖的严整阵型被兽人衝垮,局势便会急转直下,被完全逆转。”

他盯著城外那片翻滚的战场,目光冷冽:

“若战线被撕裂,那些兽人將在混战中完全释放出他们的力量。一头兽人战士,在衝破了人类的军阵后,至少需要三四名人类士兵合力才能对抗。”

“那时,战损比將会迅速倒向他们。人类最大的优势一一纪律与协同一一一旦失去,等待我们的便是一面倒的屠杀。”

话音落下,塔楼上陷入短暂沉默。

薇拉脸色更白,指尖几乎要嵌入掌心。

查尔斯三世眉头深锁,面容冷峻,他没有开口说话,却明显在心中权衡著每一个字。

而兰德尔则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

这位赤阳骑士团的大团长,身披赤红色骑士披风,静静佇立在国王背后。

他的手始终紧握著剑柄,青筋在甲缝下暴起,

他的目光一次次望向下方,望向那紧闭的厚重城门。

风拂过他的髮丝,他的眼神炽热而决绝。

一一那里有莱昂。

他的好友,他的战友。

兰德尔胸口的呼吸愈发沉重。

他很清楚,若局势真到了万不得已之时,他魔下的赤阳骑士团,或许是唯一能衝出去接应城外援军的人。

可这是王都最后的精锐,若轻易出城,城中的內防也会因此空虚。

於是,他只能沉默,只能把那股衝动死死压在剑柄之下。

塔楼上的风愈发冷冽,午前的阳光落在眾人脸庞,却只映出凝重与沉默。

而城外,血与火的咆哮还在继续,战场的怒吼声宛如沉沉的海啸,涌入了王都的心臟。

烈日已经升到正空。

中午的阳光无情地洒在大地上,血腥与焦灼的气味混合在一起,被热风翻卷,瀰漫在整片战场之中。

空气仿佛都被烧得乾燥而沉重,透不过气。

自拂晓至今,双方已经廝杀了数个小时。

战场上的户体堆积如丘,倒下的人类士兵与兽人战士混杂在一起,血液匯成溪流,从阵列之间婉蜓流下,染红了脚下的泥土,

无数箭矢插满地面,断裂的长枪与破碎的盾牌散落一地。

战马的嘶鸣、士兵的惨叫、兵刃碰撞的轰鸣声此起彼伏,仿佛一首震耳欲聋的丧歌。

就在这血与火的炼狱中,新的恐怖开始了。

一一血祭。

赤焰氏族后方,高举兽骨权杖的祭司们聚集成圈。

他们的身躯涂满暗红色的血纹,口中低声咏唱著古老而阴森的咒语。

隨著他们的动作,战场上那些倒下的兽人户体开始不断颤抖,胸口残余的血液被无形的力量吸出,匯聚成一道道暗红色的雾气,飘向天空,又坠入祭司掌心的符文图阵之中。

鲜血被焚烧,化作诡异的红光。

祭司们的低吼与咏唱逐渐变得狂热,他们猛然將权杖指向前方的兽人战阵。

下一刻,赤焰氏族的战士们齐声发出嘶吼。

他们的眼睛瞬间布满血丝,獠牙咬得咯咯作响,肌肉在血气加持下鼓胀如岩石般坚硬。

战鼓轰鸣中,整条阵线像是被点燃,瞬间爆发出比之前更加狂暴的攻势。

“又是那种鬼东西”炮兵高地上,一名军士声音发颤,脸色惨白。

前排的土兵们明显感受到压力骤增。

一些刚刚还在垂死挣扎的赤焰战士们,此刻又重新变得力大如狂。

斧头与战锤挥下时连钢盾都被劈得火四溅,枪林被不断压迫,阵型摇摇欲坠。

然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赤焰氏族的族首一一那头魁梧到仿佛小山一般的兽人,站在后方指挥台上,高举染血的巨大战斧,咆哮震天。

他的眼神冷冽,最终抬手一挥。

隨著他的命令,一支沉重的铁流从兽人后阵缓缓推进。

那是赤焰氏族的底牌,也是曾让第二军团血染疆场的梦。

无数士兵至今仍谈之色变,仿佛噩梦未散,

他们身披黑铁铸成的粗重盔甲,头盔的铁面遮住了面孔,只露出猩红的眼睛,像是燃烧的炭火每一个身躯都高大魁梧,肩背如城墙般厚实,手中挥舞著巨斧或巨锤,步伐沉重却不显迟缓。

这便是赤焰氏族的杀手一重甲沸血战士。

在赤戟平原上,这支可怕的部队曾让第二军团血流成河。

如今,他们的数量已经不復当初,只余下三四百人。

但即便是这残余的三四百人,依旧是战场上最致命的力量。

当他们踏动大地前行时,整个战场仿佛都在颤抖。

“那是是重甲沸血战士它们来了!

人类阵线中,一名经歷过赤戟平原惨败的老兵,眼神骤然缩紧,声音嘶哑。

他的双手紧握长枪,却因恐惧而微微颤抖,

前列的弩手们迅速抬起硬弩,对准那群步伐沉重逼近的重甲沸血战士。

“放!”

弦声骤然炸响,数百支弩矢划破空气,直射向那些披铁的巨兽。

叮!叮!叮!

箭矢一根根钉在他们的胸甲与肩甲上,激起一连串火,却大多被厚甲弹开。

偶有几根钻进护甲的缝隙,只能让这些庞然大物在咆哮中血光四溅,却无法阻止他们继续前行。

“该死”前列的士兵看著这一幕,心头一沉。

这些巨兽般的战士,仿佛根本不是血肉之躯,而是裹著铁壳的活塔。

“火枪手,上前——!”

號令声急促传下。

第七步兵团的火枪手们立刻前移,黑洞洞的枪口齐齐抬起。

硝烟的味道在阵前蔓延,下一瞬,轰鸣骤然炸响。

轰!轰!轰!

铅弹呼啸而出,狠狠砸在重甲沸血战士的身上。

十几名冲在最前的兽人胸膛被打穿,血雾进溅,甚至有一头直接被击碎头颅,轰然倒地。

火枪的威力,远胜弓弩。

铅弹击中时,能直接贯穿厚重铁甲,將兽人的血肉炸裂开来。

可这样的场景,却只是短暂的插曲。

儘管王室铸造坊早已研製出新式火枪,可第七军团却未能等到全军换装之日。

军情如火,他们匆匆远征千里,直抵亚文公国,隨后更是一路转战南北,始终得不到休整的机会。

正因如此,火枪手的数量还是太少了。

稀疏的枪火在浩浩荡荡的铁甲洪流面前,仿佛只是在汪洋中击起几点浪,

更多的重甲沸血战士只是身形一震,便再度发出震耳的怒吼。

他们的眼眸在血祭的狂暴之力中泛著妖异的赤光,胸口喷涌的鲜血似乎只让他们更加狂躁,脚步反倒比先前更为沉重而急切。

“他们顶著射击在冲!”一名军士喉咙乾涩,声音因恐惧而颤抖。

怒潮扑面而来。

“盾墙一一稳住!”前排军官声嘶力竭,声音几乎撕裂喉咙。

士兵们咬紧牙关,呼吸急促如拉风箱,颤抖的双手死死扣住沉重的盾牌,长枪竖立在前方,像是战场上最后一道薄弱的屏障。

轰一一!

下一瞬,大地仿佛被轰碎。

第一排盾墙在重甲沸血战士的撞击下瞬间粉碎,盾牌断裂成无数碎片,飞溅在空中。

长枪在巨斧与战锤的打击下齐齐折断,木屑与断裂的铁尖飞舞,伴隨著骨骼碎裂与惨叫交织成一片。

前排的士兵连人带盾被巨力掀飞,重重摔在地上,惨叫声很快就被兽人的咆哮与铁甲的轰鸣吞没。

这些重甲沸血战士,仿佛一堵由血肉与钢铁铸成的活墙,在无情地碾压,撕裂著人类的防线。

“稳住!顶住一一!”

旗队长们的怒吼声嘶力竭,手中军旗在血雾中剧烈摇动,督促士兵们拼命补位。

可在这股狂暴的衝击下,人类前列依旧节节败退。

巨斧每一次劈下,都能將数名士兵连同盾牌一併劈碎;巨锤的横扫,伴隨著沉闷骨裂声,將长枪与人体同时轰成破碎的残骸。

第七军团前方的阵型出现裂痕,士兵们疲態尽显,面甲下的双眼布满血丝,汗水与血水顺著面颊流淌,呼吸越发粗重。

鲜血与泥土混合,顺著高地前坡汨汨流淌而下。

箭矢、断枪与破碎的盾牌散落一地,犹如一片混乱的废墟。

炮兵高地,这片原本作为第七军团最重要火力支撑的阵地,此刻却即將面临一股无法阻挡的铁流。

战鼓如雷,震撼天地;兽人的咆哮匯成浪潮,席捲四野。

那一列列重甲沸血战士,仿佛自地狱深处踏来的铁壁,缓慢却不可阻挡,踏碎血肉与尸骸,一步步逼向高地。

每一次沉重的脚步,都伴隨著大地的颤抖;每一次咆哮,都像是在撕扯士兵的神经。

他们不急不缓,却带著无法违逆的压迫感,犹如山岳崩塌般碾压而来。

鲜血在他们脚下匯成溪流,却丝毫阻止不了那股推进的洪流。

在战鼓与怒吼的衬托下,这股铁流如同一场末日风暴,即將吞没第七军团的炮兵高地。

在正午炽烈的烈日下,南门外的战场彻底化作一片血火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