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锋锐初成(2/2)

他们的號令乾脆、队形如画,在演练场上能把部队推得像一面缓缓推进的铁墙。

而且,他们在每一次失败后都会將战例逐条復盘,直到能在下一次演练里用精密的布置和果断的指挥反制对手。

正因如此,第七军团虽年轻,却在王国军中渐渐有了一个评语—

这是一支用演练磨出来的利刃。

此刻,两团在阳光下缓缓展开阵形。

第七步兵团的圆盾阵在前,木矛林立,第二列是短矛与长剑的混编队列,第三列留著空档,像是在等待某个突击时机。

第二步兵团的阵列更显教科书式:前列轻盾枪兵,第二列整齐的標枪队,后方是密不透风的长矛墙,再在两翼拉出弩兵带,左翼更掛著一支骑兵预备队。

场地中央,中军台上,莱昂身披黑色披风,胸甲在阳光下泛著冷光。

他的副官凯尔与几名记录官站在桌案后,沙盘上已经摆好双方阵形的小木块。

四周围观的数千名土兵安静地站在白线之后,各位营队长下令压制住渐渐高涨的呼声。

春风捲起阵阵尘沙,战旗猎猎,鼓点渐紧一一对抗演练,就要开始了。

鼓声从校场东南角缓缓起势,先是低沉而缓慢的单声敲击,然后节奏逐渐加快,夹杂著短促的锣音,將两团之间原本沉稳的呼吸搅得更急。

白旗高举,裁判队长大声宣读演练规则,

木器械、钝矛、软头木箭一一所有命中按顏色判定,胸甲与护喉上的彩粉算作致命,四肢为重伤,盾面与盔顶不计分。

违反收兵令、擅自越界、故意踩踏倒地者一一直接取消参演资格並另行惩处。每一个条款都被喊得清清楚楚。

规则宣读完毕,白旗缓缓落下,校场的空气像被突然鬆开的弓弦,绷直的神经瞬间弹回一一双方阵列开始缓步前进。

第七步兵团稳得出奇。

圆盾一面面扣在一起,每一步都让盾阵像一堵推近的短墙。

盾后的人呼吸沉稳,短矛与长剑的锋口朝下,步幅不大,但所有脚步的起落都像经过统一的刻度。

第二列的短矛手握得很低,矛尖与地面只有一个拳头的高度,方便隨时挑起。

第二步兵团则看起来“漂亮”得多。

前列轻盾与枪兵的盾牌整齐划一,几乎每一个圆弧的高低都一致;標枪兵在他们之后,举枪的姿势像被尺子量过。

鼓手站在正中鼓台上,四面小鼓配合中央大鼓敲击,令整个阵列像被一根绷紧的弦贯穿。

裁判黄旗一挑,允许接触前的远程试探第二步兵团的標枪队首先出手,齐肩抬起,整排矛尖在空中形成一条寒光闪烁的直线。

隨著鼓点“咚、咚、咚”三声急促击落,標枪像一阵斜雨飞出,虽是削轻的木製矛杆,但上面带著的彩粉也在空中抖出细碎的粉雾。

第七步兵团盾阵在標枪掠至前一瞬,前列圆盾齐齐上抬半寸,略带倾角,將大部分標枪挡向一侧。

偶有擦中盾边的彩粉沿著护木炸开,却很快被汗渍与尘土糊成一片,未见一人退步。

前列士兵的眼睛透过盾缝盯著前方,像是在等某个口令。

观战的士兵忍不住发出压抑的低呼,一旁的军官立刻用鞭杖在靴边轻敲两下,示意安静。

莱昂站在中军台上没有言语,只將目光移向第七步兵团阵列的左翼一一那里的步幅似乎比其他位置略短,仿佛在刻意等待什么。

第二步兵团鼓点忽然一变,弩兵带前压半步,软头木矢从长弓弦上齐齐弹出,尖啸著划过空气,直扑第七步兵团阵列前角。

短短几息间,箭雨如织,彩粉在盔甲与盾面溅开一朵朵痕跡。

第七步兵团的左翼忽然收缩半步,圆盾由平面阵形变成略带弧度的抱形,削弱箭矢正面的衝击力。

与此同时,中路第二列的短矛兵悄然踏前半步,与前列的圆盾叠出一个斜角。

这只是个细微的动作,但让熟悉战阵的人一眼看出一一第七步兵团的团长阿兰在用这种缓慢的“呼吸”试探对方的火力节奏。

第二步兵团的標枪第二轮已经举起,却没有急著投出,团长罗德里克抬手示意延后一一他不愿在对方阵形尚未完全暴露时浪费投掷机会。

鼓声仍在,双方阵列的距离在缓慢地缩短,场內的空气隨著尘沙与粉雾的混合味道,逐渐有了一种逼仄的紧迫感。

下一步,是继续试探,还是率先抢攻?

双方都在等对方的破绽。

阳光在盔甲的金属稜线上闪烁,隨著双方阵列的推进,那些光点像缓缓逼近的星群,一点点填满校场中央那片尚存的空地。

第七步兵团的盾墙此刻已推进到第二步兵团標枪的有效射程边缘。

团长阿兰没有下令加速,而是用手势示意旗官一一那支小三角旗缓缓向下一压,左翼的一个小队便悄悄收紧距离,像是在阵脚外侧添了一块厚垫。

这个动作並不显眼,但在熟悉他作风的老兵眼里,这是在为某个侧向发力点预留空间。

第二步兵团的鼓点依旧稳定,团长罗德里克站在中军位置,视线在对面阵列上来回游走。

他注意到第七步兵团的左翼收紧,却不急於调整阵形,只对身后做了个微不可察的指令一一让弩兵在下一轮齐射时,略微向那一侧偏移半步,拉开角度,儘量压制对方可能的突击点。

鼓声与脚步声之间,偶尔能听见木箭划破空气的尖啸,和標枪落在盾面时的闷响。

彩粉一次次溅开,又在尘土与汗水中被抹散。

每一次命中都让观战的士兵心头一紧,他们知道,虽然这只是演练,但在真正的战场上,这些彩色的痕跡意味著血与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