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兽人真相(2/2)

莱昂仍站在原地,眼神冰冷。

他曾在南境的焦土之路上走过,在维尔顿的城中听过亡者哀豪,在林泽与狼骑一路搏杀一一他知道这些敌人有多疯狂、有多不惧死。

但现在,他才明白:

那疯狂之中,藏著的是意志。

那不惧死的背后,是宗教般的使命。

他们不是流寇。

不是走投无路的野蛮。

他们是军队,是信仰,是一场为他们所谓的“战主”而进行的圣战。

而且这,仅仅只是开始。

沉影殿內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燃油灯的火光在墙壁上无声跳动,勾勒出每一名王国要员脸上的阴影。

有的人下意识移开目光,有的人死死盯著笼中的那头“野兽”,有的人垂首不语,眼底闪烁著无法掩饰的震撼。

没人发问。

因为那些断断续续的低语,那些语法错误、发音粗劣的句子中,所传递的內容,已远远超出任何一场常规军事匯报的范畴。

他们从未想过,这场战爭的背后,竟有一整座世界的沉默推进。

兽人不是“逃荒者”,而是“开路者”。

他们不是弱者挤入人类的土地,而是强者试探另一片战场。

而那所谓的“战主”一一那个统领十三大氏族、发动“万血献祭”、能撕裂空间穿越世界的人-此刻尚未降临。

莱昂缓缓呼出一口气。

他没有动,也没有发言,只是用沉默锁住自己的思绪。

眼前这口囚笼,不再只是一个关著野兽的铁牢,而像是一道豁开的门一一门后,是异世界涌出的炽热气流,是未燃的火,是成千上万即將踏足人间的铁蹄。

兽人已死伤无数。

可他们的主力,根本还没真正到来。

他心中浮现出维尔顿城那血染街巷的画面,浮现出哈卡尔要塞中死守数日的士兵们,浮现出那些在林泽战死后只剩断刃的同袍.然后他意识到:

那些仗,仅仅只是与兽人先锋的战爭。

查尔斯三世仍站於殿中央。

他眼神冷峻,眉梢微敛,整个人如同一座大理石雕像,纹丝未动。

直到片刻后,他才缓缓开口:

“他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他没有看向兽人,而是目光扫向一旁的费尔南。

费尔南沉声答道:“属下亲自从维尔顿將其押送至此,沿路每日试问数次,內容皆无更动。而且,除他之外,还有几名俘虏亦有相似供述,只是语言掌握不如他清晰。”

一名身著华袍的大臣皱眉道:“兽人固然凶悍,但是否可能在编造神话?或是他们內部的图腾传说,被夸大为现实?”

费尔南摇头:“他们不懂神话一词。他们说的『战主』,与我们理解的王不同,更接近一种——血誓的源头。他们对他没有敬爱,只有绝对服从与恐惧。”

“我曾用死亡威胁这名兽人,要他捏造一个『战主已死”的说法,他寧可咬断自己舌头。”

眾人神情再次一震。

国王略一点头,眼中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寒光。他转向站在更远处的一名王国老將,沉声问道:

“若真有十三个氏族,五个已来,八个未至,你如何看?”

那位老將神情沉重地躬身道:“陛下,若其说法属实我们目前的战局,仅面对不到一半敌军;而且是缺乏血气之力的削弱状態。可即便如此,南境多地陷落、维尔顿几近崩溃、东境粮道告急、王都必须靠数次徵调维持兵源。”

“若八大氏族后至,而血气亦復甦—臣不敢断言王国还能撑多久。”

他最后一句並未拔高,却像是一柄斧子,落在沉影殿眾人心头。

財政大臣也低声插言:“我们已开支三季军备储粮,第四季税尚未征齐—“

“闭嘴。”查尔斯三世冷冷道。

他並未怒吼,声音甚至平静,却令那名官员瞬间声。

他沉默片刻,忽然回头看向莱昂。

眾人目光隨之而转。

“莱昂。”查尔斯三世开口,语调没有一点波澜,“你曾在南境独抗兽人先锋,在维尔顿率部固守,之后在西境伏击林泽、击斩敌酋又是你。”

“你与他们交锋最多,你——·怎么看。”

沉影殿中再度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在等待这个王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军团长发言。

他们知道他是从战场中杀出来的,知道他不是学院里只会背战术地图的书呆子。

他是用长剑和火焰撕开兽人胸膛的人,是踩著尸山血海走到这里的人。

莱昂没有立刻作答。

他缓缓踏前两步,目光看向那只仍旧垂首不语的兽人。

良久,他开口:

“我曾在初返维斯堡的夜战中见过一个兽人首领,他仅凭一柄斧头,连杀数名重甲骑土,如同杀鸡。”

“我也曾带人围猎过狼骑小队,那些畜生在失去主人之后照样凶残反扑,悍不畏死。”

“他们不是散兵游勇,不是失序群体。他们有营地、有图腾、有信仰、有共识。”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平稳,却压不住隱隱的寒意:

“如果果真如他所说,这居然还是他们最虚弱的状態莱昂没有把话接著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整座殿中鸦雀无声。

那名仍在铁笼中的兽人,似乎听懂了这句话,嘴角隱约浮出一丝模糊难辨的笑意。

查尔斯三世没有立刻回应。

他只是缓缓坐回王座,將权杖横放膝上,仿佛沉入了某个更深的判断之中。

沉影殿的火光晃动不止,映在所有人心头的,是一片尚未抵达、却已逼近边界的暗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