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沉寂山谷(2/2)
“没有旗帜,也未发现人类的士兵。”斥候顿了顿,“我们在那边绕行了大半圈,未见人类活动痕跡。”
“最后,我们派了两个人试探攀登,坡面鬆散岩石多,易滑坠。若强行占据也可做到,但很费功夫。”
鲁卡没有立刻说话,他粗糙的手掌按住地图,將周边地形一寸寸摸索过去。
那双眼晴里没有迟疑,只有一种原始的警觉与逐渐燃起的不屑。
“所以你告诉我,”鲁卡冷声开口,“他们只在一边山崖布防,另一边完全放空?”
斥候紧张地低下头,不敢接话。
旁边的几名兽人战士交换著眼色,有人皱眉道:“会不会是埋伏?他们故意不布防,诱我们进入。”
“如果他们真有胆布下埋伏,”鲁卡笑一声,“就不会只守一边的高地。”
他居高俯视那摊简易地图,声音不大,却透出坚硬的决断:
“这些人类—果然还是怕我们。“
“百兽长?”一名兽人战士疑惑地看向他。
“他们害怕拦住我们。”
“他们不敢堵路。你们想想,若真要阻拦我军北进,为什么不乾脆两边都占住?再把中间的路给堵上,只守一侧,还插旗示威——是想做给谁看?”
鲁卡的声音压低,带著一种隱隱的轻蔑,“他们只敢守一边,是怕我们直接压上去,把他们碾碎一一你们看看我们这些勇猛的战士,哪是他们能挡得住的?”
他话音落下,周围兽人纷纷点头附和。
“装样子罢了。”鲁卡冷哼一声,“他们以为我们会因此不敢进谷,以为我们怕埋伏、怕箭雨?一一可他们错了。”
他猛然抬起手臂,指向前方,声音如雷霆进发:
“传令,部队重整阵列,今日午后进谷!”
有人在旁提醒:“百兽长,我们只是大军的先锋,並没有多少战士———
“那又如何?”鲁卡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斑黄獠牙,“足够了。”
阳光洒下山坡,照在他的肩膀与背脊上,那副粗蠣的兽皮肩甲下裹著结实如岩的肌肉。
他只是百兽长,却自入西境以来连战连捷,斩人首、焚敌营、劫村庄,一路杀出声威。
裂喉氏族的族首莫尔巴斯素来重功不拘身份,便將八百名战土交给他统领,任其作为大军的先锋“前爪”,独立推进,自主决策。
这支队伍中不乏狼骑兵与精锐战土,绝非寻常百兽长的百人小队可比。
鲁卡也正因拥有这支战力,才有底气面对山谷险地毫不犹豫,强行进谷一一在他看来,他不是来绕路的,而是来砸碎人类胆怯与防线的。
这正是他等待多日的机会一一一个能將这群藏头露尾的人类军队逼出密林、迫使其与他正面对战的机会。
“准备出发。”他冷声下令,“鼓手准备节奏,列队行军。我们今天就穿过那条山谷。”
“如果有埋伏呢?”身后有战士低声问。
鲁卡转过头,脸上的讥笑如钢刀,“那就剁碎他们。別忘了一一我们不是来绕路的,是来撕碎这片土地的。”
他缓步向前,亲自走到队伍前方,挥手命令:“分列前后,轻装战士先行,重斧步兵居中,狼骑戒备两侧。”
隨著命令下达,八百名裂喉氏族的战士开始有序列动,朝著十里之外的峡谷而去。
鲁卡握紧腰间的斧柄,眼神越发冷冽。
他想將这一战,作为向莫尔巴斯证明自己的关键之战,
从最初统领百兽,到如今魔下掌控八百精锐,他早已不再只是边境侦杀队的猎犬,而是有机会一跃而上的主將。
若能將这支袭扰大军多日的敌军正面击溃,他或许能一跃路身成为裂喉氏族的酋长之一。
“老鼠们藏得够久了,是时候看看阳光了。”
他低语道。
身后鼓声响起,沉重而有节奏的低音在山野间缓缓扩散,伴隨著兽人大军的步伐,道路上的沙石隨之微颤,仿佛整片大地都开始为之恐惧。
兽人主军,自谷口外缓缓推进。
烈日之下,峡谷口的两侧岩壁如刀削般陡直,黄褐色岩面上缝隙交错,残留著时光侵蚀的痕跡。
谷道豌前行,最狭窄处仅容四五人並列同行,宛若一道天堑横亘於山地之间。
鲁卡骑在一匹高大的座狼背上,带著两列轻装先锋首先抵达谷口。
他没有立刻下令前进,而是仰头望向北侧高地阳光从头顶倾斜照下,那片高地比谷底足足高出数十米,岩石交错之间,隱约可见数面人类旗帜隨风飘动。
高地之上安静异常。
没有號角,没有箭雨,没有挑畔。
另外一侧的山崖却显然更加荒芜,岩石剥落,灌木纵横,从下望去几乎看不到登顶路径。
“人类只守一侧,確实愚蠢。”鲁卡低声咕儂,眼中闪过一丝嘲弄。
他说这话时,周围兽人皆沉默不语。
这片山谷前后无他路,若不穿行此处,绕路不知道还要再费多少时间。
而他们已被东面的铁脊山脉拖延了数日,若再耽搁,势必错过战主计划中的合围时机。
鲁卡清楚,莫尔巴斯之所以给予他八百兵力,是看准他此前连战连捷、锐意果断。
若他此刻止步不前,哪怕出于谨慎,今后也再无“破敌先锋”之名。
“让所有人听清一—”
他勒停座狼,猛然转身站起,嗓音如雷:
“我们不管他们守在哪一边。那是他们的胆怯,不是我们的路障!”
他的声音在谷地中迴荡,每一个音节都带著金属撞击般的冷硬:“裂喉的战土,不是为了躲避埋伏才穿越这片谷地的!”
“他们不敢迎战,就別管他们在上面看著!我们照样从谷里走过去!”
一名年长的兽人战士靠前半步,沉声提醒:“百兽长,虽然现在看起来谷底並无障碍,但前方若真的布有陷阱该怎么办?”
鲁卡面无表情,只吐出两个字:“我走最前头。”
他抬起战斧指向前方。
“我走前头,让那些老鼠儘管来吧!”他咆哮,“若是有埋伏,我来受第一刀!”
他挥斧一挥,座狼嘶吼著迈步,身后的轻装步兵便也隨之跟进。
队伍后方,鼓手已等候多时。
一声巨鼓落下,接连三响,在山谷口炸响。
兽人的军队开始运作。
战鼓沉沉,气浪滚滚。
鲁卡带著前军亲自进入山谷,走在最前方的几十名兽人战士大步前行。
而高地上的人类依旧静默。
山崖顶端,一面旗帜被风掀起。
鲁卡举起战斧,毫无畏惧地走在队伍最前,
他一边行进,一边用那沙哑的嗓音唱起裂喉氏族的古老战歌:
“利爪裂喉,血染碎骨,踏山而行,不畏苍穹。”
他声音不大,但节奏鏗鏘。
身后兽人战士一个接一个跟上,口中也高声应和,一时间,整个谷口响起沉沉压迫的战歌之声,仿佛一种不屈的兽性正在回应山谷的沉默。
鲁卡没有回头。
他知道,只要他不退,身后的八百裂喉战士便不会迟疑。
他也不认为这是陷阱。
因为他太熟悉人类了一一旦他们准备埋伏,绝不会如此张扬地暴露旗帜与兵力。
“他们只是摆个阵,想嚇退我们。”鲁卡咧著嘴,眼里露出鄙夷的光。
“他们怕我们,怕得连谷口都不敢堵死。』
“也好,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勇士。”
峡谷內地形逐渐收紧,前列的兽人已从八人一排缩成六人一排,鼓声开始加快频率,队伍不断推进深入。
高地上的人类仍未作出任何动作。
所有兽人都能感到那种诡异的安静。
甚至连风都似乎压抑,只有脚步踏在碎石上的迴响与山崖上偶尔落下的砂砾声。
“他们在等什么?”鲁卡喃喃问道,声音只有他一人能听清。
他越走越快,仿佛迫不及待地想要从这沉默中走到另一端。
他的战斧已在手中转了两圈,指节泛白,肌肉绷紧。
不是准备战斗,而是在控制怒火。
因为他不允许,这些人类用这种方式试图“干扰”他的前进步伐。
他要强行穿过,强行打破,强行將这片胆怯的高地彻底碾碎在自己脚下。
“鼓队,全力擂鼓一一给那些躲在岩石后看热闹的杂种听清楚,我们来了!”
很快,后队的数面战鼓被同时击响,鼓声如山洪倒灌,整片山谷隨之震颤,岩缝中落下尘土。
这是裂喉氏族標誌性的压阵节奏,一种既鼓舞己方、又威镊敌军的宣战之声。
“继续前进!”
“若有敌人敢阻,我亲自破之。”
“是!”
命令再度传下,整列部队缓缓进入谷口,
石屑翻飞,尘浪滚动。
裂喉氏族的怒意,开始浸入这片沉寂已久的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