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爭辩(1/2)
第152章 爭辩
夜色深沉,维尔顿城北岸的灯火越发稀疏,风中裹挟著硝烟与血腥混合的气味,游荡在街道上。
费尔南带著莱昂穿过最后一条侧巷,脚步匆匆,紧皱的眉头未曾鬆开。
他们行至主街尽头,一座封闭的两层石楼出现在前方。
门前两座火盆的光亮微微摇曳,映出两名手持长枪的卫兵身影。
石楼之內,便是现在维尔顿城的临时指挥所一一原城政厅,战时被临时徵用为指挥决策与防御会议召开的地点。
费尔南走上前,低声通报了身份,出示了腰间令牌。
卫兵仔细查验后,推开了沉重的木门,示意他们可以进入了。
“隨我来。”费尔南对莱昂说道。
莱昂默默跟上了他的脚步。
前方隱约传来人声低语与纸张翻动的沙响,还有靴底与石面交接的清脆踏音。
推开最后一道门时,指挥大厅的喧囂与暖意扑面而来。
数十人分布在厅中,有人倚桌坐著,有人站立沉思,皆为城中的各贵族领主、中上级军官、参谋幕僚等高层。
中央摆著一张长桌,火光將长桌上的作战地图照得清清楚楚。
那是一张用笔墨绘製在羊皮纸上的维尔顿全城图,宽不过一丈,却细致地標明了南北两岸的主要街巷、城墙段落与桥樑通道。
许多地方已被墨跡涂改、標註,是近几日攻防变化留下的痕跡。
费尔南带著莱昂走到靠墙一侧的角落中站定,没人注意到他们进来。
他目光扫了一眼屋內,向前几步,向一名披著深红披风的中年军官低声询问。
莱昂一言不发地站在角落中,仔细地打量著厅內的眾人。
他认出一名穿著白色绣边披风、正对著地图皱眉的人,是南境的一位伯爵,封地就在维尔顿城周边不远处。
另一位身材削瘦、留著灰发鬍鬚的老者,则是维尔顿城的执政官。
而坐在主桌首位的,则是南境的托马斯公爵,看样子,他现在应该是这座城市当前的最高指挥官。
他头髮白,眼神锐利,身上穿著一套半身板甲,佩剑放在桌前,神色冰冷。
托马斯公爵没有发话,只是刚刚察觉到莱昂的到来,看了他一眼,便又转开目光,开口打破了厅內的窃窃私语。
“开始匯报吧。”
一名身材高大、背脊挺直的青年军官站起。
他的语调平稳:“按照各段防区报备,至今日入夜,南面城墙有三处曾失守,被兽人攻占,分別为东南角第三段、中面第五段与西侧第二段。”
他语速虽快,却极为清晰。
“其中东南角第三段最为严重,因为兽人集中兵力猛攻,且连续整整大半日未曾间断。幸好莱茵爵士带著精锐小队强行突击支援,方才在黄昏前夺回了阵地。”
“死伤如何?”一名贵族问道。
“据初步清点,仅东南角第三段防区的阵亡守军就已过百人。整段南面城墙上今日的伤亡恐怕已然上千。”
青年军官的面色沉重。
另一人皱眉:“重伤员都送下来了么?”
“能救下的都送下来了。”青年军官顿了顿,“但如今药物紧缺,伤兵营早已人满为患,许多轻伤都在硬撑著留在墙上。”
“我亲眼见到有土兵中箭倒地,被人只是简单包扎后又重新推上去,连止血草都不够用了。”
这时,一名身材粗壮、面色铁青的中年军官站起身,语气夹杂著怒意。
“今日我带人上墙巡查,亲眼看到一支搬运伤员的小队被兽人投石器的投石命中,直接被砸到了墙下去。”
“兽人的投石器虽然粗糙简陋,无论是射程还是精度都远不足以媲美我们的投石机,
但却已然足够对墙头造成压制。”
“数量呢?”托马斯公爵的声音自主位传来,低沉却清晰,“对面到底有多少投石器?”
“具体数字不清楚。”青年军官回道,“但根据各防区回报,目击到的至少有数十架,分布零散,各个方向都有,並且我们缺乏摧毁它们的手段。”
“精度不高,投程有限,但他们靠著数量堆积。打不死人,也能逼得人不敢抬头。”
“他们的这些“压制火力』有什么用?”一位贵族冷笑,“精度差成什么样了,十次攻击都不一定能砸准一次,还能逼得我们的弓弩手抬不起头?”
“重点不在投石。”那名青年军官摇头,继续说道,“问题在於一一我们的人守不住太久了。”
“士兵们已然疲惫至极,民兵更是多有逃逸现象。物资消耗严重、药物紧缺—-再加上这些投石器不断搅扰墙头。现在的局面,就是疲惫和伤亡在不断叠加,而士气却在慢慢被耗尽。”
“据我们观察,即使士兵们都在不断换班、交替上阵。可敌方也一直在轮替兵力,分批交替进攻,持续性强,打击节奏稳定,不断压迫著我们。”
“维尔顿城太大了,城墙也太长了”他顿了顿,“我们的兵力本就不算充足,还在城墙上过於分散。”
这句话落下,眾人无言。
莱昂站在一旁,望著那幅地图,
维尔顿城南面城墙的线条豌,城內的街道也密集交错。
他知道这座城市正在渐渐崩塌,如同之前的哈卡尔要塞一样,甚至更快。
莱昂的目光掠过每一段標记,回忆起哈卡尔要塞陷落的那一天一当断裂的垛口上遍布著血与火,兽人如潮涌般登上残墙之际,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像一道无法痊癒的伤口,依旧在隱隱作痛。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诸位阁下,恕我冒昧,但请允许我说几句。”
声音不高,在沉默的指挥所內却显得格外清晰。
眾人纷纷转头。
费尔南也微微一愣,转头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你是谁?”一名贵族脸色不悦地皱眉,语气不善。
“是谁带你进来的?这里是战略会议场,不是让你隨意高谈阔论的地方。”
莱昂站得笔直,面色平静,並未露出色:“我是莱昂·维斯,维斯男爵领的继承人,原哈卡尔要塞守军第四连队的连队长,隨费尔南列尉自南方撤回。”
几人神色略有不屑,有人轻声笑:“哈卡尔要塞你说的是那座短短几天就沦陷了的『南境最坚固的要塞”?”
“哈卡尔要塞虽然沦陷了。”费尔南走上前一步,语气平稳,“但莱昂曾在哈卡尔要塞血战数日,每逢战斗,必身先士卒,斩敌至少上百,亲歷兽人连日攻城之苦。在座的各位,有几人敢言能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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