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以人为饵,豢蛇为乐(2/2)
曾几何时,他尚是山中捕蛇的少年,见了这等地头蛇,明知对方心术不正,却也不得不言语小心,步步留神。
而此刻,他身披道袍,步履沉稳,那昔日高高在上的人,反倒惊惧后退。
角色未言换,气势已然倒转。
杜燁终於意识到,这不是哪家道观来“捣乱”的小道童,而是奔他而来,一股难言的惊惧,悄然涌上了心头。
他步步后退,终在高台后绊了一下,跌坐在地,额头冷汗直冒。
见林秋逼近,他终於撑不住,连连摆手,声音发颤:“道长息怒、息怒……误会,都是误会!”
“这不过是赌坊设局、图个生意热闹……要钱,我有!只要你开口,我都给,只求放我一马……”
林秋抬眼冷冷望了他一眼,扫了一圈,目光落在角落的一截麻绳上。
上前几步,拾起绳子,利落地反绑住杜燁的手脚,又从断栏上拆下一块横木,斜压其背,將他牢牢制住。
做完这一切,他不理会杜燁的求饶与挣扎,转身走向铁笼。
铁笼內那几条毒蛇仍盘踞在角落,却一动不动,正瑟缩著躲避中心地带。
它们原本凶性十足,此刻却齐齐贴地,蛇信不吐,仿佛在某种压迫下不敢轻举妄动。
雷属之力对蛇虫之属本就具天然震慑之效。
再加上方才雷鸣乍响、气息暴动,斗笼內气机紊乱,那些蛇自然被彻底惊住,不敢靠近铁笼中的那名汉子。
林秋眼神一沉,望向铁笼內,那衣衫破碎、满身伤痕的汉子茫然地抬起头来。
那面容虽憔悴许多,但眉眼之间,竟带著熟悉的轮廓——正是张常志,他失踪多日的舅舅。
张常志茫然地看著眼前这名少年道人,一时未敢动,只是下意识往外挪了一步,脚下踉蹌,几乎摔倒。
他身上满是旧伤新创,手臂肿胀,腿上还有被蛇咬后的青紫痕跡,血跡乾涸,显然已在这蛇斗场中熬过不止一场。
“多谢仙师救命……”他声音嘶哑,神情惶惶,低著头不敢直视眼前人。
林秋静静看著他,语气平稳:“能走吗?”
张常志略一迟疑,感觉他声音有点熟悉,却仍不敢看他,只低声道:“走得动……不敢麻烦仙师……”
林秋点点头,语气不带情绪:“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张常志低垂著头,嗓音乾涩低哑:“我在这儿的事主那欠下十两银子。他口头许诺,只要上场斗一次蛇,便算两清。”
“哪知第二日我侥倖活下来,他却反悔了,说我命硬,让我留下来继续斗,若不从,便扬言要去寻我妻儿的麻烦,於是……”
於是他无可奈何,只得答应。
张常志面色羞惭,喉头动了动,却终究没再说下去。
林秋闻此缘由,脑海中不由浮现出数日前,与他最后一次见面的情景。
那时他神色略显慌张,却故作轻鬆地告诉他,杜燁那边的债已经还清了,他们家不必再为银子发愁。
他当时就察觉到不对劲,因其身上隱有一股难掩的蛇腥味,与常人无异的气息格格不入,至於还债的门路,说得也含糊其辞。
可那笔债终究是结了,对家中確实减了负担,便也未多问。
再后来,便是其突然失踪,杳无音讯。
如今真相……终於悄然拼合。
“原来那天下山,他便来到此蛇斗场,拿命去换那笔债务。
“杜燁见他撑了下来,又起了別的念头,强行將他留下,用威胁亲人相要挟,困於此处至今。”
林秋未露半分异样,只低声问道:“这段时间,你被关在哪里?除了你,还有別人被困吗?”
张常志神色微滯,隨即点头。
林秋紧接著跟他来到后头的偏房,见到里头关著三四个汉子,有的腿断了,有的烧伤未愈。
简单询问来歷,却都和张常志类似,有的是被逼来斗蛇的,有的原本只是来看热闹,不肯下注,也被扣了下来。
他眉头一沉,不多时,便陆续將数人陆续带出,稍加安顿后,走向角落那些仍旧缩成一团的毒蛇。
那些蛇虽暂时不动,却非良善之物,一旦人散气松,极易伤人。
他环顾四周,声音不高,叫剩下几名杜燁的人把笼里的蛇都集中起来。
那几人神色慌乱,应了一声,立刻照做。
他静静站在一旁,目光紧盯那几条体型最大的毒蛇被驱入笼中。
確认无误后,开口让张常志几人將杜燁和其余几名帮手一併押到一处。
张常志等人早就心中积怨,听令便动手。
几人衝上前,將几名帮凶按倒在地,拳打脚踢,骂声不绝,毫不留情。
有人朝杜燁脸上狠狠吐了口唾沫,骂道:“让你逼人斗蛇,今儿你也尝尝趴在地上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