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討厌(2/2)

从他说“段行简,对不起”开始,

从他沉默著在一片单方面的爭执中收拾东西,头也不回离开江城开始……

他就恨了。

恨这个人什么事都不说,说出口的永远都是“对不起”,

恨他可以一声不吭地消失。

恨他就连面对质问,面对嘲讽,面对尖锐的讥笑时,

都能平静的像古井里的一块石头,像水一样地避开所有的情绪,

把所有的指责和怒火当成一阵风吹过,不沾半分泥泞。

段行简站在咖啡厅昏暗的灯光下,看著席玉川站在操作台边,

垂眼收著器具,擦手的动作一丝不苟。

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嗤笑出声,那笑意却连唇角都扯不起来,

反而像是一把生了锈的刀子,隔著心口往內碾,

年轻人的暴躁说来就来,

面对心里那些衝撞不停的鬱气,想到的方式永远都是拳头对拳头硬碰硬,

“你他妈是聋了吗,我说话你就没点反应?

怎么,从前压在床上喊得再大声,现在一见我就装聋了?”

席玉川没说话,只是手上的动作停了那么一瞬,

接著继续拧毛巾、擦台面,动作平缓又克制,像是在对待什么不值一提的杂音。

段行简眼神沉下去,一步步走过去,贴近他,几乎要把人困在角落里。

“你装得还真像。”

他低声,

“装得好像我们之间从来没发生过什么似的。”

“我最討厌的,就是你这副清高样子。”

席玉川终於抬起眼,

他的眼神到此刻,没有愤怒,没有嘲讽,也没有任何当初段行简熟悉的火星子,哪怕只有一点。

他只是淡淡地,安安静静地说了句,甚至勉力弯了弯唇,

“我知道。”

那声音很轻,像柔软的锦披,將段行简宣之於口的暴躁巧妙地包裹起来,无声无息地化解。

段行简呼吸一顿,

眼前的人像一块没有裂痕的冰,从他手里滑走一遍又一遍。

你看著以为你握住了,

可其实从来没有。他想狠狠攥住对方一点什么,

哪怕是愤怒,痛恨,爭吵,甚至哭泣。

可他什么都没捞著。只剩那副叫人牙痒的冷静,

好像他从来没那么重要过

段行简忽然想掀桌子,

他是真的恨他。

他不应该才是那个苦主吗?

同他一起从福利院出来的,他的没有血缘的弟弟,温言,因为席玉川死了,

他之前失忆后,被席玉川捡回去哄骗两人成了一阵子情侣,

不应该他才是那个受委屈,被辜负的吗?

凭什么每次席玉川还是这副样子?

凭什么他什么情绪都没有,而自己像是狂躁无能的困兽?

席玉川也应该痛苦。

段行简踢倒旁边的椅子,扬长而去,

被长久压抑的情绪让他的头痛復发了。

本许久就医好的狂躁症突然发作,

段行简只想快些找到一个可以发泄的地方,

只是转身想离开的一瞬间,菸草味的信息素像针扎一样刺向自己,

段行简闭眼的那一刻,嗅觉是最后存在的感官,闻到的是席玉川身上的青草香,

最后存在他脑海里的想法是,之前席玉川不是他说什么就听什么吗?怎么这香水还没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