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人心离散,四川巡抚(1/2)

第490章 人心离散,四川巡抚

哪怕知晓王好贤意已决,但徐承业冒着被杀头的风险,还是对着王好贤劝诫道:

“教主!万万不可啊!”

他躬身叩首,说道:“我等能占据嘉兴、苏州,全靠江南士绅的粮草支持。

他们虽贪吝,却握着桑园、粮仓,没了他们供给,十万弟兄的口粮撑不了多久!

若是此刻对常州士绅下手,抄家劫掠,苏州、嘉兴的那些士绅定会人人自危,届时谁还敢给咱们送粮?

怕是要转头投靠官军了!

还请教主三思,收回成命!”

这番话字字恳切,连站在一旁的亲兵都屏住了呼吸。

徐承业虽是王好贤最倚重的谋士,可此刻触怒教主,怕是要落个凄惨下场。

“三思?”

王好贤猛地拍案而起,他盯着徐承业,眼神充满杀气:

“我思了三日三夜!思的不是该不该抢,是该抢多少!”

他大步走到徐承业面前,话语之中满是暴戾。

“你们这些士绅,哪个不是吸着百姓的血肥起来的?

家里金银堆成山,粮仓装不下,却连给弟兄们添件衣都推三阻四!

之前求着你们给粮,你们拿‘官府查得紧’当借口。

如今我落了难,你们怕是早就暗中联络官军了吧?”

话音未落,王好贤突然俯身,一把揪住徐承业的衣领,将他猛地拽起身。

烛火下,他的脸因愤怒而扭曲,眼底的杀气几乎要溢出来:

“我问你!你是我王好贤的人,还是那些士绅的狗?”

“若是你敢胳膊肘往外拐,替那些蛀虫说话.”

王好贤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狞笑,另一只手按在腰间的佩刀上,刀鞘摩擦发出“噌噌”的声响,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徐承业吓得浑身发抖,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浸湿了衣领。

他连忙挣扎着磕头,额头撞在青砖地上,发出“咚咚”的闷响:

“教主饶命!属下对教主忠心耿耿,天地可鉴!

属下心中只有教主一尊大佛、一轮太阳,绝无半分二心!

方才只是一时糊涂,怕误了教主大业,绝非偏袒士绅啊!”

他一边说,一边不停磕头,额头上很快起了个红肿的大包。

王好贤盯着他看了半晌,见他吓得面无人色,不似作伪,才松开手,一把将他推坐在地。

“既如此,便去办事。”

王好贤整理了一下褶皱的锦袍,语气恢复了几分冰冷的平静。

“传我命令,常州府东部、南部的士绅,十日之内,必须带着全部家当迁往苏州,违令者——抄家,男丁充军,女眷入营!”

“是……是!”

徐承业连滚带爬地起身,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只低着头,捂着发疼的脖颈,缓缓退出大堂。

走到门口时,他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见王好贤正盯着舆图上的无锡,眼神阴鸷,心里忍不住泛起一阵寒意。

他离开的脚步,就更快了。

徐承业刚退下,天将李铁头便大步流星地走进来。

他脸上还带着未愈的伤疤,是常州战败时留下的,此刻却一脸谄媚地凑到王好贤身边:

“教主,属下早说过,这些读书人最是靠不住!

徐承业看着忠心,暗地里还不是替士绅说话?

还是咱们这些刀头上舔血的自己人可信!”

他本想讨几句夸赞,却没料到王好贤猛地转头,眼神里满是怒火,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可信?”

王好贤的声音像淬了冰。

“常州一战,你带五千精锐冲阵,连官军的车阵都没靠近就溃了!

十万弟兄被你带得一败涂地,丢尽了本教主的脸面!

你这废物,也配说‘可信’?”

李铁头被打得一个趔趄,半边脸瞬间红肿起来,却不敢有半句怨言,赶紧单膝跪地,头埋得低低的:

“教主息怒!属下无能!属下愿戴罪立功,亲自去练兵!

若是三个月内练不出一支精锐,属下甘愿提头来见!”

“三个月?”

王好贤冷笑一声,一脚踹在他的肩膀上。

“本教主等不了三个月!给你一个月!一个月后,若是兵卒还是这般不堪一击,你这‘天将’的位置,就给老子滚蛋!”

“是!属下遵命!”

李铁头重重磕头,直到王好贤挥挥手,才捂着发疼的肩膀,狼狈地退了出去。

大堂内再次恢复寂静,只剩下烛火燃烧的“噼啪”声。

王好贤走到案前,拿起朱笔,在无锡周边的城镇上一一圈出。

他心里清楚,劫掠士绅是饮鸩止渴,可眼下义军新败,士气低落,唯有金银和女人才能稳住人心。

至于日后的粮草?

他根本没心思想那么远,只想着趁官军还没打来,把无锡洗劫一空,带着财富退回苏州,再做打算。

另外一边。

无锡商会。

这座平日里用来商议丝绸、粮米生意的院落,此刻挤满了常州府东、南两路的士绅商贾。

乌木大门敞开着,堂内八仙桌旁坐得满满当当,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掩不住的焦虑,连往日里最喜谈笑的绸缎商,此刻也只是紧锁眉头,一言不发。

顾允成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白的儒衫,作为东林党魁顾宪成的弟弟,他虽投了义军,却仍端着几分读书人的清高,此刻正襟危坐。

无锡安氏的当家人安迁、无锡三大富豪之一的邹半城、二泉书院的院长邵凯等人,皆面色沉重。

“徐军师来了!”

就在这时,有人低呼一声,堂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徐承业身上。

徐承业刚在王好贤那里受了气,此刻脸上强撑着镇定,走到堂中主位坐下,喝了口茶,这才缓缓开口:

“今日召诸位前来,是有要事相商。”

话音刚落,顾允成便率先起身,语气带着几分试探:

“军师,义军在常州府新败,我等心中都不安稳。

不知今日召见,究竟是为了练兵筹粮,还是另有安排?

若是教主需要人力物力,我顾家愿出五百石粮,只求能早日稳住局面。”

他这话一出,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安迁说愿捐出三千两银子,邹半城承诺调出十艘货船运送物资,邵凯则表示可让书院弟子帮忙抄写布告,安抚流民。

“是啊军师。”

邹半城停下踱步,走到堂中,语气急切。

“咱们现在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常州府城外那场大败,可不能再发生了!

若是官军打过来,咱们这些投了义军的,哪还有活路?

当务之急是赶紧练兵,守住无锡才是!”

徐承业看着众人急切的模样,心中泛起一阵苦涩。

这些人嘴上说着“共进退”,实则都是为了保住自家的产业,便捐赠,也只有这么一点点。

他抬手摆了摆,示意众人安静。

“诸位的心意,教主都知晓。

只是……常州府官军精锐众多,咱们眼下兵力不足,恐怕难以在无锡久居。

教主之意,是先撤回苏州府整军防御,待练出强兵,再图后举。”

他迎着众人骤然变沉的脸色,艰难地吐出后半句:

“所以,还请诸位在十日内收拾家当,随教主一同撤往苏州府。”

“什么?!”

这句话像一颗炸雷,在堂内炸开。

顾允成猛地一拍桌子,他指着徐承业,语气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

“徐军师!我们当初投效义军,是为了保住家乡田宅,不是为了背井离乡!

无锡是我的根,顾家的祠堂、祖宅都在这里,怎么能说走就走?”

安迁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声音发颤,道:

“去苏州府?咱们在苏州无依无靠,到了那里,岂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王教主这是要把我们当成累赘,还是要趁机吞并我们的家产?”

“说得好!”

邹半城更是怒不可遏,撸起袖子就要上前,被身边的人死死拉住,

“徐承业!你当初劝我们投贼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说王好贤是‘天命之主’,会护着我们这些‘贤达’,结果呢?

打了一场败仗,就要把我们往火坑里推!

他这哪是义军?分明是土匪!是强盗!”

堂内顿时乱作一团,骂声、质问声此起彼伏。

有人拍着桌子怒斥,有人捂着胸口叹气,还有人偷偷抹眼泪。

他们大多在无锡经营了几代人,家产田宅都在这里,一旦迁去苏州,不仅要舍弃祖业,还要受制于王好贤,前景渺茫。

徐承业坐在主位上,听着耳边的谩骂与质问,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想解释,想说这不是他的主意,可话到嘴边,却只化作一句冰冷的警告:

“诸位,事已至此,咱们除了跟随教主,别无选择。”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也带着几分威胁。

“教主有令,十日之内,若不随军迁走,便以‘通敌’论处,抄家灭族,绝不姑息!”

“抄家灭族?!”

这句话让堂内的谩骂声瞬间拔高,众人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徐承业的鼻子骂“助纣为虐”,但也有的人则瘫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显然已被吓坏。

徐承业看着眼前的乱象,知道自己再待下去只会更难堪,他猛地站起身,拨开围上来的人群,快步走出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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