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一个人可以为屠龙付出多大的代价（1/2）

第236章 一个人可以为屠龙付出多大的代价

“—话说那栋楼，你是怎么做到的？”

“先这样，然后那样，再这样——就好咯，它自己会塌掉的。”

“听起来像是一种言灵。”

“嗯，差不多吧。”

“看来戒律”对你没有任何影响。”

“也不能这么说吧，还是有一点点的——话说校长你应该也可以使用言灵吧。”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的精神头很足。”

“哈哈哈哈，我就当你是在夸奖了，不过这是校规，我不会轻易违反。”

路明非耸耸肩：“可惜我不是学生，如果能有什么办法让他们清净一点，为什么不呢？新官上任三把火，火把递到你面前还不点燃，著实有点不尊重人了，不过看样子效果还行，他们很吃这套。”

“明非——””

昂热欲言又止。

路明非微微抬眸：“嗯？”

“没什么，只是感觉你和你的祖父还真不样啊——”

校长办公室內，昂热感嘆一句，然后按下一个隱蔽的按钮。

“虹膜检测通过。”

“指纹检测通过。”

“开始下沉。”

诺玛沉稳的声音传来。

路明非感觉座椅和地板微微一震，他、昂热、巨大的楠木办公桌以及桌面上热腾腾的红茶，一起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连带著三层点心架。

轻微的失重感传来。

“我们现在是去——？”路明非依著记忆端起手边茶杯，淡定抿了一□。

“冰窖。”昂热给出一个意料之中的答案。

地板和桌子又是一震，速度慢慢降低，下沉停止了，四面八方忽然亮了起来。

周围闪现出蔚蓝色的光，锤头鯊、海龟和体长超过两米的蓝鰭金枪鱼在玻璃做的水缸里游动，还有会发光的珊瑚群，就像是某个巨型的水族馆，放眼无处不是水波荡漾的光影。

“鱼缸？”

路明非看见了巨大的鯖鱼群围绕电梯』高速游动著。

“我也喜欢叫它鱼缸——现在你所看见的是冰窖，学院地下建筑的统称，也是真正的核心区域，它的空间远比地上部分大，实验室、研究所、中央主机、重型设备，甚至一列通往外面的地铁。“

昂热如同专业导游一般介绍道，“这个地下空间融合了电子、机械和链金技术，没有外人能侵入这里。“

路明非贴近透明的钢化玻璃墙。

来之前，楚子航大体给路明非介绍过卡塞尔学院的校园情况。和大多数混血种势力一样，卡塞尔学院的核心藏在地下，他们挖空了整座山腹，打造出巨型的山体建筑群。

很少有学生获准进入冰窖，那是传说中卡塞尔学院保存链金设备和危险武器的地方，去过的人都保持沉默。

往年“自由一日』的三条特別校规分別是不得动用冰窖”里的链金设备，不得造成人员伤亡，不得带非校內人士参观，这一届似乎打破了所有规定。

接下来电梯继续下沉，葱葱鬱郁的绿色出现，但那不是草地或者圃，而是一片森林，两根铁轨跨过树梢，电梯正在跨越一片亚热带森林，头顶还有阳光。

“人造的阳光为这里的植物提供光合作用的能源，一共保存了超过十二万种植物，还有超过八千种的动物，从被人们作为食用肉类的猪，到世界珍稀的大熊猫，全部都有，但从来不对外开放。”昂热说。

“还不错。”路明非点评。

电梯从一个岩石裂口进入了山腹中的山腹』，很快又钻了出来。

“那是什么？”

路明非看著远处的纯黑色石头堆，反应过来了，“居然还有金字塔？”

“有的。”

“我们从南美从林里把它连根拔起，运到这里再復原。那可是一项大工程，包租了一艘七万吨的大型货柜货船，为了確保拼回去的时候不拼错，我们在每块石头上都做了记號。”昂热又说。

“了多少钱？”

“——这倒不重要吧。”昂热挠挠头。

对视上路明非不依不饶的目光，昂热只得乾巴巴说道：“我下次问问。”

路明非撇撇嘴。

耗费如此巨大人力和物力的工程，在这位老校长口中不过是等閒而已。

卡塞尔学院的这片地下区域，称一句宜居』完全不过分。

电梯一路行驶，卡塞尔学院的真实面貌不断展现在路明非的面前，最终进入一堵山岩石体形成的整块墙壁当中。

“肉类、鱼类、蔬菜，一应俱全，甚至还有“奇观』可以用来陶冶情操——看样子是一座避难所，规格很高啊。”

路明非像是意犹未尽嘆了口气，手插进兜里，摩望著一张纯黑的卡片。

理论上来说，拥有这张卡片，他可以隨时来菜园子里面摘菜。

“昂热校长，这就是你要展示的“决』吗？”

“其实不必如此，我是无所谓的。”

此前，在位於英灵殿旁边的校长办公室內，路明非第一次正面向昂热提及有关於卵』的问题，这个老男人那双深邃的银灰色眼眸里全是一种他读不懂的情绪。

平静，漠然，但却带著一股明显能察觉到的如释重负，有点像是急诊科拿到病危通知书的家属一样，那双久久重压后得到解放时瞬间涣散的眼眸，但偏偏又没有流露出恐慌，或者绝望的意味。

昂热沉默片刻，答非所问道：“你感到孤独吗？路明非。”

“血之哀？”

路明非顿了顿，手里停下动作，说出一个百分百会出现在各个混血种势力的科普读物之中的词汇。

昂热轻声说：“拥有龙族血统的人不算真正的人类。血统带来言灵之力与身体天赋，同时会產生於正常人类產生疏离感。当你获得龙类的伟力后，你会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你不是个普通人，只有在同类中孤独感才会消除，所以龙族血裔会自然而然聚在一起，这是基因决定的，这种孤独感称作血之哀』。”

“你应该很有感触对吧——之前你说得对，我们是该坦白的聊一聊，过去十多年里，卡塞尔学院派出专门人员观察你的一举一动，他们的报告一致认为你很孤独，时常在天台上发呆直到夕阳从城市边缘落下。”

“这是理所应当的，毕竟你是s』级，血统无强的s级。”

“孤独？”

路明非回想自己过去的十八年人生，平淡摇头，“有点吧，但其实我一直都不认可血之哀』这个词。”

“为什么？”昂热疑惑说。

“混血种为什么会孤独？因为天生强大？因为卓尔不群？大多数混血种拥有超出常人的头脑，远胜平均线的容貌，甚至还具有较常人数倍乃至数十倍的荷尔蒙信息，一个眼神就能让异性心悦诚服地投怀送抱。“

“金钱，地位对於混血种来说是唾手可得的东西，刺激和享乐是日常的主旋律，所以因为无趣，最终感到孤独可是昂热校长，你不觉得这很离谱吗？”

路明非慢慢道：“我曾经確实感到孤独，但那是因为父母不在身边，除了会打星际没有什么长处，泡妞泡不上，成绩也不好，连个够兄弟的朋友都没几个。”

“我那时候没什么能力，有时候会想我的一生是不是就这样了，高中毕业考个沾边的本科或者专科，大学浑浑噩噩地毕业后找个不喜欢的工作，三十岁凑合和一个女生结婚，她不满意我，我也不满意她，最终生下一个大家都不满意的孩子，每天晚上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吵架，然后各自摔门回到房间里，留孩子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哭。”

“当然，也可能情况没这么糟，我和那个女孩彼此相爱，生了一个可爱的孩子，一家人和和睦睦，但因为能力有限，从奶粉到穿衣再到学区房、婚房，每一步都要耗尽全身的力气，三十岁就开始谢顶，五十岁大小病缠身——幸福吗？或许，但完美吗？绝对谈不上。”

“可这才是普通人的常態啊。“

“当然可以说混血种是矛盾的產物，或暴戾、或复杂、或抑鬱——但无疑他们都手握著金色的钥匙出生，未必人生是一帆风顺的，毕竟我不否认因为会“优秀』而被排斥，但其实只要度过一个名为觉醒的坎就好了。”

“普通要度过多少个坎？”

“如果真要失去所有的特殊，復归常人，体验他们眼中普通人“触手可及』的幸福与完美，恐怕也没几个人会愿意吧？“

“昂热校长，现在我再回答你的问题。”

路明非轻声说：“我並不感到孤独，因为对比以前，我现在真的挺幸福的，所谓抑鬱，所谓孤独，我认为大多数只是源於不知足。”

电梯早已停了下来。

面前是一座灯火通明的通道，全都是打磨到光滑鉴人的钢铁材料组成，路明非和昂热就停在这里，两人都没有再继续前行。

血之哀。

身为一个绝对的异类，路明非首次表达提出对混血种这整个异类群体的风向上坚信不疑的观点。

“人是有主观能动性的，如果感到孤独，就想办法解决孤独，而不是一味沉浸式的品尝这种糟糕的情绪。”路明非最后说道。

“你——这样搞得，我突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昂热訥訥道。

路明非放鬆下来，呵呵一笑鼓励道：“没关係，畅所欲就可以了。”

这是他的真心话，他向来不是很看得起整天孤独或者抑鬱的傢伙，尤其是某些已经占据世间美好之物的傢伙。

“我还是先带你逛逛吧。”昂热苦笑一声，“这是学院的机密之地，你现在的身份是校董，应该让你了解一下——哦对，还有这张白卡。“

昂热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白色的磁卡，表面没有任何標记，和路明非兜里那张黑卡类似，大概象徵著不同的权限。

“行。”

路明非接过白卡，和黑卡放在一个兜里。

跟著昂热走进通道內，这座深山內部有一座巨大的溶洞，几千万年的水流冲刷而成的地下空间，冰窖整体都依託这个溶洞而建，改造成了不同的区域。

包括了自然生態区和海洋生態区，以及各大仓库，保存著制式链金装备、微型核反应炉、循环水系统等等设施，正如路明非所言冰窖的確算得上是一座避难所。

而此刻，路明非抬起头，读出了前方標识上面的字。

“湮没之井。”

电梯一路带两人抵达的是冰窖的最底层，北欧神话中说命运三女神在这里纺织、拉伸和切断生命线，这是湮没一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