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中成技艺,踏波踩浪(1/2)

怀著心事,陈浊沉沉睡去。

一夜无言。

翌日,天还蒙蒙亮。

他便精神抖擞的从床上爬起。

海边老人都说採珠是个卖命的活计。

除了下海之后,生死难测外。

更有种种邪风入体,操磨性命的古怪疾病。

乡人愚昧,不懂科学,不明药理。

便將之强加为触怒神灵,降下责罚。

珠乃大海精,强采不祥......

诸如此类的说法,上百年来络绎不绝。

故而,这也为何是此地【珠神庙】香火鼎盛的缘故。

但凡是大一些的珠池开场採珠时,必然会举行盛大的祭祀仪式。

以此安抚神灵,不使得灾病加身。

不过。

那却也都是有钱有势的做派。

珠神庙里,不佑穷逼。

况且陈浊也晓得分明,什么神灵触怒。

不过都是长年潜水所导致的减压病,以及孤身面对深海所產生的精神衰弱。

揭开那层披著神怪的面纱之后,便也可以常理心对待。

最起码。

他倒是不觉得有什么。

许是技艺加身,艺高人胆大?

却也不知。

摇摇头,从井里打来一瓢冰凉井水冲洗身子。

又从灶膛里抓了一把草木灰刷了刷牙。

人穷家贫,便也讲究不了那么多。

能在有限的条件內,將自己打理的整洁些。

这便也是上辈子自詡文明人陈浊最后的坚持。

其它的,实在是顾不太上。

烧火。

將昨晚剩余的饭菜加热。

正蹲在炉膛前和老黄狗一同分食。

一夜平静。

恢復正常的白玉儿从旁边隔壁屋舍推门而入。

迈开一双大长腿,三两步便俏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

“喏~”

“什么?”

陈浊抬起眼皮打量。

入目处,是一截荷叶包裹著的鼓鼓囊囊之物。

轻轻嗅去,似乎还带著一股混杂著种种味道的饭香。

“阿爹出门前留下些虾米、紫菜,我素不喜吃,便给你做成了饭糰,下海採珠是个体力活。”

“海浪高、风险大,你可莫要逞强。”

少女歪过头,一脸轻描淡写说道。

吃足了家徒四壁、受制於人的苦头,哪怕是下海风险再高,陈浊也不愿在家中混吃等死。

此刻闻言,脸上虽生一抹笑意,但语气里却是带上了一抹坚决:

“放心,我还要采来宝珠,让你和白大叔过上安生日子。”

“些许风浪罢了,算不得什么。”

见他態度坚决。

白玉儿转过的脸面上嘴角微微翘起。

心里欢喜。

自家中意的少年终於转醒。

不再是老鹰翅膀下悉心呵护的雏鸟,而是变成了敢於直面风浪的蛟龙。

这固然值得让人欣喜,觉得之前等待並不空耗。

只是细细思索。

却又顿生几分惶恐。

仿佛一夜之间,自家浊哥儿便像是变了一个人般。

虽容貌依旧,却一扫往常颓然,凭空多了几分神秘与未知,让人不安。

不过时常听阿爹说,世上从没有窝囊的男子汉,只是缺少一个足以改变他们的时机。

或许眼下,这个时机便是悄然来临。

想到这。

心头之前的疑惑尽去,遂生了几分骄傲。

正是这样的浊哥儿,才值得她牢牢握在掌心。

“你经验尚浅,出海之后,莫要往深了去。”

“大黄虽然通灵,但终究不是人,待阿爹回来,我便同他分说,与你一同出海,你採珠,我为你拉绳。”

採珠是个风险极高的行当。

像陈浊这般单枪匹马便往里闯的愣头青终是少数。

更多的。

还是夫妻档。

男人下海,女人船上拉绳。

两人心意相通、性命相连,自然无有顾忌。

白玉儿此般说法,却已然是將心意道出。

只是一旁大黄似也听懂这般言语。

低头呜咽一声,有些委屈。

陈浊摸摸狗头,抬头道:

“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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