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组会和再登《学报》头条?(2/2)

“附议!”

“附议!”

第二天一早,许成军揣着抄好的论文,往朱东润家走去。

梧桐叶落在肩上,带着秋的凉.

这篇论文,不仅会让章培横惊讶,更会让朱东润看到,这个跳级上来的学生,没辜负他的期望。

嘿,走着~

朱东润家的堂屋总飘着淡淡的檀香,与旧书墨香缠在一起,透着股岁月沉淀的静气。

许成军揣着抄好的论文进门时,老人正坐在藤椅上翻《唐宋八大家文钞》,老镜滑在鼻尖,手里还夹着支没蘸墨的狼毫笔。

显然是看书入了神,连来人都没立刻察觉。

“先生。”

许成军轻手轻脚走过去,把论文放在藤椅旁的小几上,声音放得极轻。

朱冬润这才抬起头,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指了指对面的木凳:“坐。带论文来了?”

“最近你小子可是很久没来了啊!”

这作业是他布置的。

估摸着许成军就为了这事来的。

他没急着拿,先给许成军倒了杯温茶,粗瓷杯沿还留着细小的磕碰痕迹,是老人用了多年的旧物。

许成军坐下,尴尬的挠了挠头。

这一阵千头万绪,开学先是两篇小说的事,再是学术研究,宋代文学是他前世方向,但是说实话,做的不够深,许多东西他依然得学习,古典文论转化也必须要做,另一篇论文已经在构思。

再加上什么文学社、参加组会、上课、陪伴苏大美女这些事。

千头万绪!

千头万绪!

老人慢悠悠拿起论文,摩挲过题目,目光落在“苏轼、黄庭坚题跋”几个字上时,轻轻“哦”了一声:“选了题跋,倒是个冷门路子。”

话虽这么说,他翻页的动作却极认真,逐字逐句地读,遇到文献引用处,还会停下来,手指点着纸页,嘴里轻轻念出引文来源——

“《东坡志林》静嘉堂本……傅增湘校稿……”

念到黄氏家谱里的佚跋时,他忽然抬头,眼里闪过点亮光:“这佚跋,你是怎么找到的?我早年编《中国历代文学作品选》时,都没见过。”

“是老家安徽的亲戚帮忙找的,说黄家后人还藏着旧谱,我托他们抄了几则关键的。”

许成军如实回答。

朱冬润点点头,没再追问,继续往下读。

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他银白的发梢上,也落在论文的字里行间,老人的手指偶尔会在“生命意识”“以艺抗命”这些词旁停顿,却始终没说话,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在安静的堂屋里格外清晰。

许成军坐在对面,心里多少有点紧张。

朱东润是唐宋文学研究的泰斗,眼光最毒。

可等老人翻到最后一页,合起论文时,脸上却没什么严厉的神色,只拿起狼毫笔,在砚台里轻轻蘸了蘸墨。

“你这篇论文,有两个好处。”

朱冬润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一是视角新。把题跋从‘史料’抬到‘文学文体’,说它是文人‘真我之呈现’,这是前人没说透的——我早年读东坡题跋,也觉得他写得自在,却没像你这样,把‘自在’和‘生命心境’勾连起来,这个角度,好。”

他顿了顿,笔尖在纸上轻轻点了点:“二是文献实。静嘉堂的孤本、傅增湘的校稿,还有黄氏家谱的佚跋,这些材料不好找,你能挖出来,说明下了真功夫。研一新生能做到这点,不容易。”

先生确实高屋建瓴,带着大师风采。

风雅至极。

许成军赶紧欠了欠身:“都是先生和章师兄平时教得好,我只是顺着思路多查了些资料。”

“别总说别人,你自己的灵气也重要。”

朱冬润笑了笑,眼角的皱纹挤成温和的纹路,“不过也有个小不足。黄庭坚《题李太白诗后》那则跋,你引的是《山谷外集》本,其实《豫章黄先生文集》宋刻本里有个异文,‘诗之妙处’作‘诗之神处’,你可以再核对下,‘神’字比‘妙’字,更合他‘以禅喻诗’的主张。”

这话点到即止,没有半句苛责,反而像长辈提点晚辈,透着股润物细无声的温和。

许成军赶紧记在心里:“谢谢先生,我回去就找《豫章黄先生文集》核对。”

“不用急。”

朱冬润放下笔,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宋代文学研究,本就是细活。你能关注题跋这种‘小文体’,说明你没跟着大流走。现在学界都盯着词和古文,可文学的天地,从来不止这两处。往后继续往下挖,说不定还能挖出更多东西。”

他看着许成军,眼神里满是期许:“下午的研讨会,你不用怯场。把你的思路说清楚就行,有老教授提问,也别怕,学术就是在讨论里越辩越明的。我也去听听,看看我这关门弟子,到底有多大本事。”

“对了,叫着商君,这小子最近就知道读书,也没见有什么产出。”

陈商君:?

许成军心里一暖,起身鞠躬:“谢先生鼓励,我一定好好准备。”

离开朱冬润家时,阳光正好,梧桐叶落在肩头,许成军摸着怀里的论文,只觉得那几页纸都变得沉甸甸的。

那不是压力,是长者的期许,是学术路上最珍贵的底气。

他拜了个好老师。

下午的宋代文学专题研讨会,设在中文系的小会议室。

不大的房间里,摆了一圈木椅,桌上摊着论文复印件和几本常用的宋人文集,墙角的暖水瓶冒着细细的热气,透着股朴素的学术氛围。

章培横主持会议,见朱冬润进来,赶紧起身让座,把主位让给老人。

王水照坐在旁边,手里拿着许成军的论文,已经用红笔圈了几处重点。

苏连诚有课来不了,许成军也是松了口气。

朱东润组里的五个研究生,还有中文系另外两个研究宋代文学的青年教师,都坐在下面,眼神里满是好奇。

早上章培横已经在系里夸了许成军的论文,大家都想看看这篇“惊艳之作”到底有多好。

许成军坐在靠后的位置,刚坐下,旁边的研究生黄付然就凑过来,小声问:“成军,你那黄氏家谱的佚跋,真能找到原谱吗?我研究黄庭坚这么久,都没听过。”

“能找到,回头我把地址抄给你。”

许成军笑着点头。

陈商君也趁机凑过来:“我这开学文献研究还没头绪,你小子倒好,直接整出一篇论文是吧!?”

他比许成军大几岁,一向以师兄自居,开学以来对许成军多有照顾。

可你小子是不是太过分了!

开学一月就弄出一篇论文,然后全组开会是吧?

“师兄这实力,马上的事~”

“你小子,这张嘴!”

“真心实意!”

陈商君狐疑的看了看他。

你真心个鬼!

会议开始,章培横先开门见山:“今天请大家来,是想聊聊许成军的《宋代文人题跋文的文学意涵与生命意识研究》。这篇论文我和王兄都看了,觉得很有价值,先请成军给大家讲讲你的思路。”

许成军站起身,走到会议室中间,没拿稿子,凭着记忆梳理:“我最初注意到题跋,是读苏轼《题西林壁》跋时,觉得‘不识庐山真面目’不只是哲理,更是他被贬后的心境……”

他从“文体定位”讲到“文献挖掘”,再到“生命意识的体现”,条理清晰,偶尔还会引用几句宋人的题跋原文,佐证自己的观点。

台下的研究生们听得认真,有人飞快地记笔记,有人时不时点头。

他们本来对许成军这人还是有几分疑虑,跳过大学直接读研。

学术能有几分水平?

碍于同组面子不好说什么罢了。

但是,今天这场面确实是不一般。

天才吧,可能?

反正他们写不出来,现在还停留在文献阅读的第一步。

即使有写论文的,也是一些学生试水之作。

开创新方向?

标新立异?

挖掘深意?

拜托,那陈商君头都大了!

你指我们?

等许成军讲完,青年教师李源泉先提问:“许成军,你说题跋是‘自由的心灵载体’,可有些题跋是为官员、友人题的,难免有应酬成分,这部分怎么解释?”

“李老师这个问题提得好。”

许成军早有准备,“我觉得应酬题跋里,也藏着‘真我’。比如黄庭坚为友人的《墨竹图》题跋,表面是夸画好,其实最后一句‘胸中有丘壑,笔下自清风’,是在暗赞友人不媚俗的品格,这也是他自己的追求。”

王水照这时插了话:“这个解释很到位。宋代文人的应酬文字,往往‘绵里藏针’,表面是客套,内里藏着自己的价值观。成军能看到这层,说明对宋代文人的心态把握得很准。”

他顿了顿,又看向众人,“还有他挖的文献,静嘉堂的孤本我去年在bj见过,傅增湘的校稿更是少见,能把这些材料用上,说明他不仅会思考,还会找‘硬证据’。这是做古典文学研究最难得的。”

台下的研究生若有所思。

虽然是研究生,但是这个年代的研究生学术研究能力和方法确实掌握的还不算深。

章培横接着说:“我觉得这篇论文最大的意义,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