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2/2)

如果没有燕淮云生和陈公公就更好了。

云生吃了几口,无意看了一眼他头上的发带,下意识开口:“嵇御史,你头上的发带……”

嵇临奚拿完好的那只手往头上摸了摸,忍住唇瓣上扬与心中得意,故作风轻云淡道:“哦,云护卫说这根发带啊,这根发带是殿下上次回赠给小臣的礼物,小臣敬仰殿下,就将这根发带一直戴在头上了。”

“怎么了,云护卫,可是有什么问题?”

燕淮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头上的发带。

殿下送的?

殿下还会送予旁人这等贴身之物吗?

楚郁喉中菜一哽,吞咽不及,忙侧头手抵住唇,呛咳出声。

“殿下——”一时间,好几道声音同时响起。

楚郁抬首示意他们不要动作,缓过来后看嵇临奚,组织措辞:“嵇御史,孤觉得……这根发带……”

嵇临奚望他。

“这根发带……”

嵇临奚还是望他。

楚郁停顿片刻,偏过脸颊,亦偏过眼,轻声道:“嵇御史能够如此珍惜,孤很高兴。”

他分明是有几分心虚的,但那心虚落进嵇临奚眼中,就成了心意相通的羞怯。

于是他更快活了。

用完饭,云生和陈公公收拾碗筷,从厨房里出来的云生,看见了站在外面的燕淮,燕淮正抱着剑看对面的房间,他顺着看过去,见窗边已经摆了棋局,那嵇御史正与殿下面对面坐着,似在对弈。

听到声音,燕淮侧头,露出一双皎皎黑目。

“此人与殿下,究竟是何时搭上线的?”他问云生。

此时陈公公正走出来。

云生说:“殿下在京中时,就已经很是欣赏嵇御史的才能了,只那时嵇御史明面上是王相的人,在筹集赈灾银两的时候,殿下就曾试图对嵇御史伸出橄榄枝。”

陈公公停住脚步。

云生背对着他,仿佛不知道他在身后,说:“但那嵇御史没拒绝也没答应,只对殿下殷勤不已,想是在左右摇摆吧,眼下在边关,殿下也是想着能拉拢就拉拢一下对方。”

燕淮皱眉,“这样左右摇摆的人,就算拉拢了,以后也有很大可能性背叛,殿下何至于如此?”

云生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

燕淮松开怀中的剑,“算了,殿下是殿下,心中有数。”

听出他语气中那份连自己都察觉不出来的失落,云生凑上去,撞了撞他肩膀,安慰道:“燕世子,你是殿下身边的伴读,殿下身边,这么多年也只有你一位好友,你不用在意这些。”

燕淮抿着唇瓣。

从前科举时,他落榜了,不觉得有什么,他不擅长舞文弄墨,也不喜欢朝臣间的尔虞我诈,落了就落了,回去父亲骂他没用他也没放在心里。

对他而言,一切和以前没什么不同。

他依旧是那个自由自在的燕淮。

可来到这边关,直到现在。

他却突然失去了从前那份自信与无忧无虑。

分明他应该比在京城中更自由,毕竟这边关大漠没有任何拘束。

可为什么他却觉得比从前更不自由了?

……

房间里,楚郁执着棋,他低着头时,嵇临奚就目光专注望他,他抬头时,嵇临奚就低头认真思考棋局的模样,

“嵇御史。”

“小臣在,殿下。”他连忙回应。

被他重金请来的人已经被打发了出去,房中只有两人。

“在这漠城,你我接触的事……”

“放心,殿下,小臣不会告知任何一个人——”嵇临奚连忙表忠心。

楚郁轻轻摇头,抬起眼望他,嗓音轻柔,声音仿佛被风一吹就散,“不,你要告诉王相,更甚至,要告诉给孤的父皇。”

“为……”嵇临奚停顿一瞬,即刻反应过来。

他不是愚钝之人,很多事一点就通。

莫不是太子身边有王相或者皇帝的眼线,他这两日对太子的亲近那眼线都看在眼里,太子才叫他如此做。

明白过来,柔情充斥满腔,几乎要化为水一般溢出。

他忍住握对方手的冲动,轻声道:“小臣知道了。”

他的殿下如此温柔纯良,如高处枝头初初绽放一点柔软花瓣的花枝,叫他这样的小人可如何是好?

他本想爬高采撷花枝,独自享有这份美丽,现如今见这花枝周围满是厉雪风霜,花枝在空中独自颤动,却忍不住心生爱护之意,想抬起袖来,为祂遮挡那雪与风霜,看祂灼灼盛开。

为何要待我这样的小人这般好?

我又要如何去回报你这样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