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废制度(2/2)

“并非如此。”秦诏与人说道:“当年,有先祖父与外王父之力?,秦国骨气铮铮,虽然弱小,却没人敢欺负。可在秦厉手中,却叫我?秦民吃尽了苦头……自他即位,秦国先后遭抢掠十三次,开春农忙之时,年年叫人扼住水源,抢不到水,种不出?粮食,人民吃不上饭,那粮草虚空,马又拿什?么养?岂不是越过越穷,死的人越来越多?,朝库里都结了蛛丝儿网,还不叫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这些年来……秦民饱受疾苦。”秦诏站定在殿中,幽长地叹了口气,竟有帝王之苦心肝胆:“可难道别国就安生?这些年来,您治下?,并非不知。邻国倾轧、抢夺土地,战事或大或小,从不曾停息。”

“燕王威风英明,可也管得全了?可也能处处去镇压?”秦诏回转身子,含笑看着他:“父王,那燕国……虽然太平富裕,难道没有吃不饱饭的。凡是到您面前请安的,个个肚满肠肥,那些您看不见?的地方……未必富裕。”

“高门大户吃得也太多?了,是时候,该吐出?来了。”

“我?并非好大喜功,父王,我?想给你的天下?……不止兵马富庶,不止华贵宫殿。还有吃得饱、穿得暖的黎民百姓。是那老有所养、暮有所依,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天下?。”

秦诏折膝,跪在他身旁,拉过人的手来,去吻那脆白腕子,而后,以两瓣唇肉沿着里腕、小臂,嗅着往上滑……

“燕珩,你就不想看看,何为海晏河清,天下大同吗?”

燕珩顿住,掐住他的脸蛋:“难得你聪敏一回,这话说得有理。”

秦诏将?唇抵住他的小臂,伸出?舌来沿着那根青色血管,舔了舔。他复又拿牙齿去研磨,叼住……含在唇间,细细地裹。

若是一只?小兽,燕珩倒真觉得,他是要吃了自己呢。

这许多?个日?夜,小兽变作吃人的野兽,獠牙森森被掩藏起来,早就不是当年那个秦诏了。他垂涎已?久,只?待合适的时机,将?猎物吞入腹中。

他想,燕珩这样香甜,待那一日?,必能吃个痛快。

而如今,这天下?宏愿、政治理想,早已?与眼前这个人紧紧地融为一体,无法分?开了。他要造那盛景和繁华天下?,没有燕珩,恐怕无法达成?。而他若真的做到了……这春秋风光,没有燕珩与他共赏,仿佛也了无生趣。

他种在他的骨肉之中,渴饮着他的心尖血。

十一载,他们早就长在了一起。

是一棵繁茂的树,是一对交颈欢好、相依为命的鸳鸯,是一块残缺又重铸、合而为一的、染了血色的玉。

燕珩握着他的线,他的绳索,他的宿命,他的此生所有。

那万里山河,便该是他们两个人所共同缔造的。

秦诏这么想着,又抬眼,盯着那位笑——只?可惜,眼下?,燕珩还不想跟他分?享;燕珩要做天子,许多?年来养足了多?疑和吝啬,连宝座上的一颗宝石都不会给他。

燕珩还要青史留名?,万万世传颂,因而,并不想叫自己留在他的西宫,做人华袍染了灰的污点。

而秦诏,却不要万万世。他只?要眼下?,同燕珩相守的这一世。

燕珩问:“笑什?么?”

秦诏吻他指尖:“没什?么。燕珩,你想要什?么都好,我?爱你。”

他这句告白来得蹊跷。

燕珩睨了他一眼,只?哼笑一声,什?么也没说便算了。

帝王心中仿佛明白、也伤感地认定:少年意气的爱,就仿佛那株卫莲,纵渴饮了心头血,灌注了万千恩宠,又能多?活几日?呢?

不过半指春秋,便会衰败,一切都不会有什?么不同。

可秦诏却不这样想。

他只?守着人,一步逼近一步,好似耐心地等着雪化?。三年能等,七年也能等……再来十一载,若燕珩在他身边,又算得了什?么?

他不信,燕珩真的那样铁石心肠。

秦诏道:“燕珩,你那样的有耐心,这回,也等一等我?,难道不好?我?正在想办法。你也知道的,那田亩、人丁、赋税、盐铁之项,我?得一样一样儿地来,并不能全都解了。眼下?,五州的事也急,我?吃不下?他,燕军倒有余力?。”

燕珩一听,便挑了眉:“哦?你是想叫寡人的燕军,出?生入死,给你打天下??”

“怎么一时,又你的、我?的起来了?”秦诏不敢跟他争辩,若是辩清楚了,便是这样的。他心虚,只?好嘟囔:“可你连玺印都输给我?了,好会巧立名?目,不认账。”

燕珩睨着他,冷笑,并不说话。

秦诏便道:“那……叫秦军打五州,叫燕军守临阜,可好?”

秦诏这一招,和将?对方的炮狙在家门前,隔着城门,对准老将?没什?么两样。燕军来守秦土,和燕珩掐住他的脖子,有什?么区别?

燕珩却点头:“这还像话。”

秦诏似笑非笑,觉得那位心机深,眼下?都奈何不得他一分?,若是燕军都堵在家门口,守住各处,那他的日?子岂非不好过……

因而,想了想,他又道:“我?倒有个更好的主?意!不如这样,燕珩,你抽五万军,压在临阜,连同十万秦军一起……咱们编成?一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