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以行恩(1/2)

停马回营后, 秦诏直奔营帐,拖着浑身的伤痛,坐在案前与?他?父王写信。因在敌营听了?些旁的言语, 兹事体?大,如今, 他?连魏屯都不再?信任了?。

信上写明前因后果,禀道:

[如今, 五州臣服, 以骏马百匹、黄金百箱、各色珍稀宝石千颗,白玉三千斤为礼, 愿为两国之百姓,与?大燕谋造和平之时局。此为谈判之定论。秦诏不辱使?命, 五州之宜、战事之紧要,一切皆以妥善,即日, 便将押送谢罪之礼, 回转燕宫。]

末尾小字写:[这许多时日,不曾与?父王写信, 然, 秦诏每每辗转之时, 总想念与?父王同眠共枕之夜,父王之笑靥香容……]

秦诏发觉‘笑靥香容’四个字用的妙,然后又羞赧起来,将那句划掉。那满心的渴望都教?燕珩当日的威严给?唬住,全都悄不做声的压下去了?……

如今他?长?大了?,更没?得那时仗着自己年纪小、不懂事的便利。

想了?想,他?又写:[父王, 三百日夜,我无一刻不想着您、不念着您,只盼早日与?父王相见?,请您等我。]

他?搁下笔,盯着那封严肃战报之下的三两句肉麻之语。犹豫了?一阵,竟又全划掉了?。他?如今年及十八,到底沉稳了?些。

若他?父王将他?忘了?呢?若他?父王背着他?娶了?夫人呢?若他?父王此刻已有?了?公子呢?再?若是……他?父王,早便不疼他?了?呢。

一载光阴,说长?不长?。

可?人心易变如流水,更况乎他?父王那等美丽风流呢?

想到这儿,秦诏抓心挠肝似的难受,只感觉方才叫人揍得地方全疼起来了?,火辣辣的从肺腑腔子里冒烟,连双眼都顶的起了?雾!

是了?。

那位,许久也不曾来信问候……还是他?的父王么。

因而?,秦诏抬手蹭了?下眼眶,便只定定落笔,写了?句:[请父王静候佳音。]

收到信的那位,才读罢,不待露出喜悦,便又黑了?脸色。燕珩捏住那张薄薄的信纸,瞧见?那头勾划糊涂的字迹,颇不悦的问德福:“这小儿,什么意?思?”

德福赶忙凑近前去看。

好么!

好听话全勾没?了?,只剩下大喇喇一句“请父王静候佳音”!瞧着好像说完,又反悔了?似的,连点“想念”也勾去了?……

德福不敢吭声:“……”

他?小心翼翼的抬头去看燕珩,在这位脸上瞧见?了?分外明显的情绪,便劝道:“兴许是公子怕这书信紧要,添上这样的话不合宜,方才勾去的。”

燕珩挑眉:“哪里不合宜?”

德福:……

王上啊,战报上写这等肉麻的话,是不是哪里都不合宜呢?

片刻后,燕珩又说:“他?向来不守规矩的,十日前,韩确还给?寡人来信说,这小儿非要孤身谈判,拦都拦不住。如今给?寡人写信,倒又在乎合不合宜了??”

那纸页搁在桌面上,叫人拿指尖捻住,落了?沉沉的视线。燕珩声息很轻:“这混账,也不细说个明白,哪里可?曾伤着疼着?——回来,定要狠狠地打一顿,才好解气。”

德福哪还敢答话,明白这位,是跟着心疼挂念了?。

可?惜被挂念的那个,一时没?心肝儿。

那会子,他?才撂下笔,便往床头上一倒,昏昏沉沉好睡了?一觉,满身的伤痕,好歹叫人仔细的包扎了?一番,临近日暮,又被姬如晦唤起来,强吃了?一碗药。

没?他?父王在,秦诏也不喊苦、不喊痛,只“咕咚”、“咕咚”两口灌完,将身子往那一歪算完,叫人瞧着都病怏怏的,全无警惕。

那魏屯一向不喜他?,本就没?打算迎他?回来,谁承想这小子命大,照样血淋淋的逃回来了?。如今,瞧他?这副样子,也不再?搭理,只想着叫他?歇养两天,待能活动了?,便赶紧将这瘟神送走。

可?秦诏,却不想这样白走!

因而?,人群才一散,那床上的病秧子就清醒过来了?。一双发亮的龙目眯起来,哼笑两声:这帮子没?心的畜生,连我父王都敢糊弄,岂不是也小瞧了?我。

他?裹紧外袍,将袖中的匕首掩好,方才侧身轻声出了?营帐。军薄师还未曾睡下,点着明烛照亮,歪着头,勤恳的在纸卷上写些什么。这人惯是机灵、识时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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