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1/2)

走廊上, 来来往往的宾客不断,议论着这场引人瞩目的盛大婚礼。

贺觉臣站在休息室门口,像是被一桶冰水从头淋到脚, 双腿麻木, 全身的血液都结了冰渣。

向来清醒的脑子此时仿佛成了一团浆糊, 无法理解为什么裴远溪会出现在眼前, 还打扮得那么好看。

就像是……就像是这场婚礼的主角一样。

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他才机械地抬腿迈进房间, “砰”的一声, 门在背后关上。

沙发上的人像是被巨大的声响惊动, 低下头去, 长睫轻颤, 白皙的手指攥紧了沙发布料。

贺觉臣一步一步走到沙发前,低头只能看到裴远溪乌黑的头发和纤长的眼睫,看不见对方的眼睛。

他在沙发前单膝跪下, 终于捕捉到那双有意避开他视线的眼睛。

“为什么……?”他轻声问, “为什么你会在这?”

他想听到裴远溪亲口告诉他, 他也跟外面那些人一样,是来参加这场婚礼的宾客。

裴远溪看着半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指尖的温度褪去,淡色的唇紧紧抿起。

他没想到黎成滨竟然会邀请贺觉臣参加婚礼,毕竟黎成滨的手段算不上光彩。

虽然也不可能永远瞒着贺觉臣,但他以为等贺觉臣知道这件事,也会是很久以后了。

那时候所有人的生活都翻到了新的篇章, 没人会在意前尘往事。

而不应该是现在。

“怎么不说话?”耳边低沉的声音带了一丝颤抖,又似乎是他的错觉。

休息室里静得能听见心跳,裴远溪的呼吸缓慢, 目光落在贺觉臣外套口袋露出的红色请帖一角。

这其实是一个不需要他回答就能明白的问题。

“我要结婚了。”他重新对上贺觉臣的目光,清楚地看到那双漆黑眸子里的瞳孔猛地一缩。

良久,休息室里才响起低哑的声音,像是在自我说服:“不可能……你都不认识他,怎么会……”

裴远溪微僵的手指动了动,从贺觉臣口袋里抽出那张请帖,打开递到他面前:“自己看吧。”

他知道贺觉臣对不感兴趣的事从来不会关心,也许都没打开过这张请帖。

贺觉臣的下颌线紧绷,脸上几乎要出现裂痕,良久,才缓缓低头看向那张薄薄的纸。

熟悉的名字像针一样扎入眼睛,上面赫然用秀气的毛笔字写着“裴远溪”三个字。

他握成拳的手剧烈地颤了颤,接过请帖,修长的手指顷刻间捏皱了纸张边缘。

不管他怎么看,直到眼睛发疼,视野发黑,那上面的两个名字都没有任何变化。

他的呼吸声渐重,吸进肺里的仿佛不是氧气,而是锋利的刀片,呼出的气带着浓浓的血腥味。

“他逼你的,是不是?”贺觉臣眼睛布满血丝,一字一顿问。

裴远溪眼里划过怔然,摇了摇头:“没人逼我。”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了摆脱过去的泥潭而走进新的沼泽,这笔交易是否划算。

也许以后他会后悔这个决定,但至少现在,他已经不能回头。

“那为什么要答应他?”贺觉臣几乎是低吼出声,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我说过离他远点,有什么事不能来找我?”

他认定裴远溪是受了黎成滨的威胁,或是有事求于黎成滨,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一股火在身体里横冲直撞,太阳穴突突直跳,他也不知道是在气自己的毫无察觉,还是在气黎成滨的无耻。

话音落下,裴远溪定定地看了他一会,眼里似有失望和疲惫,撇过了头:“说完了吗?如果你来这只是想教训我,现在就可以走了。”

贺觉臣浑身的气焰顿时被浇灭,薄唇发白:“……我不是想跟你吵架。”

裴远溪垂眼看着另一处,没有说话。

“你告诉我,他用什么威胁你,我来解决。”贺觉臣跪在地上的膝盖往旁边移了移,强硬地对上了他的目光,又追问道。

那双黑沉沉的眼睛看似沉静,只有裴远溪能感受到,那只紧握着他的大手正在轻颤。

一门之隔,走廊上隐约传来忙碌的脚步声和说笑声,所有人都为这场婚礼而来。

外面的热闹仿佛与休息室里的两人无关。

“你想多了。”裴远溪毫不留情地扑灭了贺觉臣最后一丝希冀。

贺觉臣死死盯着他,漆黑的眼珠都透着红,即使是由下往上的角度,压迫感也丝毫不减。

像被一头走投无路的孤狼盯上。

“不要跟他结婚。”贺觉臣喉咙滚动了一下,声音嘶哑。

裴远溪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受,安静一瞬,只说:“这是我的人生。”

“那我呢?”贺觉臣眼睛红了一圈,脸色惨白,“你对我说过的那些话都不算数吗?”

他还清楚地记得裴远溪跟他说情话时温柔的神情,跟他在车上争执时蹙起的眉尖,还有给他端来长寿面时眼里跳动的光。

明明说过会永远喜欢他,说想要跟他有未来,还说以后每个生日都会陪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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