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九年后 ,升仙大会(三)(1/2)
第483章 九年后 ,升仙大会(三)
大卫仙朝乾丰四百九十年九月十五,值神司命、宜考宜祭。
一个妙龄少女乘着由四头踩云驹拉着的兽车行走在宽阔的山道上,道旁左右有些在服劳役的夫子,看上去却与少女平常所见有所不同,令得她不禁好奇问向身旁的黄脸仆妇:
“秀嬷嬷,这重明宗辖下的夫子却与平日所见有些不同呐。”
少女声音清婉,殊为动听,被称作“秀嬷嬷”的黄脸仆妇稍一打量,见得夫子们一个个红光满脸,几个被聘来监工的散修几乎无事可做,只簇拥在一个年岁不大的外门弟子身旁献些谀词,又想起来平日里头的传闻,便就细声开口解释道:
“传闻重明宗康掌门崇尚宽仁治事,是以此地风气或与我们云威郑家有所不同。”
“哦,倒是曾有耳闻。”妙龄少女螓首轻点,面上无有什么异色,却也不再发问。一旁的秀嬷嬷身份显是不低,未待少女发话,还敢继续开腔言道:
“家主、长老等对重明宗所为有所小姐万不可在这小环山上显露出来,不然怕是要令得两家失和。”
“我自晓得,嬷嬷不消操心。”妙龄少女自是晓得家中宗长对重明宗所为有些不满,毕竟似康大宝这般真把凡人当人的人物,总是不讨人喜的。
此时少女所乘的踩云驹兽车,在往小环山参加升仙大会的人群中有些扎眼。不单是因了这兽车装潢能称华贵,还因了拉车的四头踩云驹有些吸睛。
盖因任谁都晓得重明宗所育出的这类灵兽作为战骑殊为好用,不单较之同阶灵兽糙实好养许多,且只要用心养个一二十年,便就有极大可能晋为一阶中品,对于不少小门小户而言,却是个不错的坐骑选择。
只是重明宗历次战事不少,踩云驹兽群的数量即就也一直上不来。其自家都难够用,自是不会放到重明小楼去与那些灰雁、草鹿一道贩售。
是以除了重明宗本门弟子之外,便只有重明盟中各家能得几头,外界鲜有能见。
亦就是说,若这踩云驹只是类能称不错的一阶灵兽便就罢了,可其还代表着与重明宗关系的远近,便就更觉珍稀了。
这香车主人不晓得是何来历,即就能得到四头用以驾车,自是引得不少人侧目。
不过只看那驾车的车夫一身气息已能称得深厚,当是只差机缘便就能尝试筑基的练气巅峰修士,这香车内当也不是个没来历的,周遭人等固然好奇,但也无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兽车很快便就驶到了小环山山脚下的知客厅外,厅外有几个才从育麟堂出来做事的弟子见识不足,认不出来是哪家故旧,便也就只能去禀于主理此地的段云舟知晓。
后者闻讯即就歉声别过身前客人,出来时候,正逢香车内那妙龄少女出来。这女子不施粉黛、面如奶瓷、杏眼长睫,殊为好看。
其与身前秀嬷嬷一道缓步迈到段云舟身前,轻声言道:“云威郑家郑綰碧,见过道友。”
后者微微一愣过后,即就将面前这佳人绝色忽略过去,答礼笑道:“原来道友即就是云威郑家今岁的仙苗?家师正与掌门师伯祖在议事堂内和贵家长辈相谈,还请道友移步、随我前去。”
“叨扰道友。”郑綰碧面上笑意更浓三分,刚要与身侧秀嬷嬷一道随段云舟上了才修成的登仙梯,这黄脸仆妇却是被段云舟伸手拦下。
“嗯?!”秀嬷嬷粗眉一皱,隐有不悦之色。
段云舟承袭了乃父气度,纵是真修当面,亦是不露惧色:“还请前辈勿怪,掌门师伯祖定有制度。小环山乃本宗根本所在,外方道友,非请勿入。
还请前辈移步知客厅,晚辈会着弟子专为前辈引路。待得前辈临好拜帖,师门宗长有诏下来,厅内便自有弟子引前辈上山与郑道友相聚。”
郑綰碧稍有讶然,只不过片刻之后,又将这丝讶色按了下去。
饶是晓得能作为一宗知客的弟子来历定是不凡,但秀嬷嬷却还是不愿自家小姐受气。
要晓得,他们云威郑家老祖郑泰白自九年前法州之役过后,即就一直伤重不出。
且因了郑家私兵早早溃散,便连最后法州尽复之后的收益都未占得多少。比起赚得盆满钵满的重明盟,云威郑家可是损了许多家当,堪称苦不堪言。
如此之下,郑家势力自是消减许多,若非是靠着在故城侯费南応正妻韩宁月那里还有几分香火情,求得了些恩典差遣、怕是在山南道这边鄙地方都难过活。
郑家子弟不肖,便连下一位丹主都不晓得何年何月才能出来,全族上下自是都忧心忡忡。
直到好容易出了郑綰碧这么一位二灵根子弟,却也害怕耽搁在自己家中。便想托庇到秦国公府辖下的金丹大宗门下,偏又终难成行。
需晓得,便连才在定州建好瘴笼庭的乌风上修都不愿收这养不熟的家族子,整个秦国公府辖下的金丹对这郑綰碧便就更无兴趣了。
郑家人这才无法,只得退而求其次,又走了韩宁月的门道,求到费疏荷那里,才勉强得了一个重明宗真传的允诺。
若依着秀嬷嬷所想,所谓虎死不倒架,云威郑家到底还是京畿良家出身,且又称得上国公府元从,怕是连匡琉亭那里都有印象,便算从前与重明宗有些龃龉,也不该如此给郑綰碧一个下马威才是。
想到此处,秀嬷嬷脸上怒色愈浓,继而冷声笑道:“贵家真是好大的规矩,老身还当是来了哪个金丹宗门?贵家自有规矩,我云威郑家亦有规矩。小姐身为郑家嫡传、丹主血裔,自是金枝玉叶,老身怎敢轻离?!”
这黄脸仆妇每说一字,身上气势便就更盛一分,段云舟虽已是练气巅峰修为,却还是被其压得差点将腰都弯了下去。
不过后者固然修为不如人,但面上却无有一丝惧色。他甚至将周遭几个要上前助拳的师弟拨了开来,然后才在如此重压之下淡声言道:“小环山乃本宗根本所在,还请前辈自重。勿谓言之不预。”
“好个不晓得尊长的悖逆小子!!”黄脸仆妇遭架了起来,当即就要发作,却听得身后有人冷声开腔:“那婆子,你待如何?!”
黄脸仆妇转身过来,见得是位面相粗豪的筑基真修,器宇不凡疑声问道:“尊驾是?!!”
“连小爷都不识得,也敢来我重明宗撒野?!”来人冷笑一声,段云舟等一众知客厅内弟子见了过后当即拜道:“见过康师叔。”
“康师叔?!”秀嬷嬷心头登时开始打鼓,重明宗姓康的筑基倒是不少,不过眼前这人自不可能是康大宝。另一唤做康荣泉的,似是性子最为中正平和,也不似眼前人作风,那么所剩的便就只有一人了。
“仆妇云威郑家一等客卿秀云裳,见过康家少爷。”
“好婆子,是在小爷面前报家门了?!”康昌晞面上厌恶之色又重三分,继而又嗤笑一声:“怎么?你是觉得小爷我血脉卑贱?亦还是觉得我重明宗中无有假丹丹主坐镇,即要受你云威郑家闲气?!”
“仆妇不敢!!”秀嬷嬷当即被喝得两股战战,若不是还顾忌着主家体面,说不得就要一头栽倒下去。
“不敢就滚!!自滚回郑家去告小爷刁状,看你家主子敢不敢去老夫人那里挑拨离间。”康昌晞言过之后眸中闪过金光,吓得秀嬷嬷登时拜倒在地,颤声言个半天,却又言不出话:“仆妇.仆妇”
倒也无怪秀嬷嬷胆寒,康昌晞于三年前结成冰叶道基,本就引得周遭许多掌家之人惊奇不已。
盖因父子二冰叶在山南道中可不多见,便算在颍州费家,近一甲子中亦也只有费南応、费晚晴父女二人有此成就。
若只如此,这秀嬷嬷倒也不消如此畏惧康昌晞。可后者年前与才成筑基的靳世伦二人,应了定州瘴笼庭所请,率赤璋卫助其平靖地方。
月余内连破西江县六寨一十三堡,便连亲手斩落的筑基真修都不下三人,于秀嬷嬷这类长于内宅之事,不擅斗法的修士而言,便就足称得可怖了。
事情闹到这等境地,本是难得收场,不过一旁一直缄默的郑綰碧却是款款出来,朝着康昌晞盈盈一拜:
“此事却是綰碧管教不严,还请前辈念在两家交情,念在秀嬷嬷操切过甚、一片忠心,且饶她一饶。”
后者本来怒气不减,不过见了面前女修姿容,语气却也就不自觉地软了几分下来:“呵,原来云威郑家还是有会说话的?!”
郑綰碧不敢答话,只是垂首不言,康昌晞又一声冷笑,朝着那黄脸仆妇淡声言道:“道友慢走不送。”
“多谢康家少爷!小姐,你”
“我重明宗又不吃人,快些走了!少不得她一块肉呢!速去吧,老头子还未必瞧得上她呢,真当我家真传那般好当?!”
康昌晞言过之后,即就又不管场中众修反应,只是与段云舟细声交待数语,即就驾着从何昶处借来的金毛老驴快步行到山巅的议事堂外。
因了重明宗上下善拾储物袋的关系,小环山早在数年之前,即就在几名高明地师的努力下,重新勾连回原本灵脉,而今已是二阶中品,较之金毛老驴刚来时候的那个两进小院,早已不可以道里计。
且小环山非止灵气充裕了许多,似也在这些年里头长了不少。
当年武孟驾着驴车带着几个凡人家主登上山巅,不过才了不到半个时辰,而今康昌晞身为真修乘着二阶灵兽老驴,却也要得盏茶时间才能登到山巅。
议事堂外有几个值守弟子,颇为面生,不过领头的真传弟子唐玖,康昌晞却是识得。
这位靳世伦的首徒而今都已是练气巅峰境界,才在去岁的小比里头得了头名,又是二灵根的资质,怕是不会晚比蹉跎许久的靳世伦晚筑基个几年,是以诸多长辈自都对其颇为青眼。
只是这时候他还着急寻康大掌门交了身上差遣,自是没有多余工夫与这位师侄寒暄,验了腰间符牌过后,待得大门灵禁重重解开,康昌晞才迈步进了议事堂内。
此时的议事堂却要比平日时候热闹许多,每年一度的升仙大会对于门中长老而言,早已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情。
过往时候,战堂长老袁晋、灵植长老周宜修二人,应也还在野狐山内操练军士、饲弄灵植;而刑堂长老蒋青,当也是闭关不出;
兽苑长老段安乐近些年来服了不少丹丸,修行长了不少,正该沉淀,便常孤身一人入得寒鸦山中检索异种妖兽,以图将兽苑整饬得更加红火;
另一位灵植长老康荣泉这些年倒是去了许多浮躁,从小最喜争斗的他这些年来似个纯道人一般,大部分时候都在洞府中修行、少有现身时候;
商事长老明喆同样得了恩典,自三汀州一役过后,便就暂歇了一身差遣,好生修行,以期早日完成康大掌门殷切期待,将足称堆积如山的资粮转作修为;
常于门中主事的长老,只有外事长老叶正文与才成筑基的靳世伦二人罢了。便连康大宝父子,亦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难能觅得。
不过逢五逢十的升仙大会倒是个难得能团聚的日子,如无什么要紧时候,尽都会出来相会。
不过今日康昌晞进门过后发觉蒋青居然未在,但见得一众师长同门尽都坐于堂中,看着居于上首的康大掌门正与一个面容和煦的白眉道人淡声说话,确就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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