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2)

十九岁的末尾,李善情书写这份恋爱必行事项清单的过程中,肉体忍受着干燥的舱内环境给他带来的痛苦。

他喉咙很痒,止不住压着嗓子咳嗽,一直吸氧、又不断喝水,根本没办法睡着。在黑暗的封闭空间之中,他昏沉地、一字一句谋划和庄叙的未来生活,认真的程度并不亚于设计每一次实验,精挑细选,反复修改,确认每一项都可以实现。

当时不是很懂得爱情的具体含义,但由于仍然无条件而天真地信任着自己的幸运,李善情从来没有想过,他自己的感情会有失败的可能。

下飞机是傍晚,回到家里,李善情不知已有几小时没睡,难受得几近恍惚,吃了几口玛丽给他准备的食物,洗澡后本想给庄叙打电话报平安,没打出去就昏睡过去。

这一觉睡了很久,醒过来时,已经是番城的清晨。李善情头重脚轻,身体陷在柔软的被褥之中,四肢不太受控,抬都抬不起来,幸好按照经验表明,应该没有生病。

他脑袋里面还钝钝的,对今天要做的事没有任何概念,就翻身过去拿手机,屏幕一亮,看到庄叙给他打过一个电话,发了两条消息。

庄叙问“已经睡着了?”,“醒来告诉我”。

李善情迷迷糊糊地想,原来庄叙谈恋爱进入角色这么快,会这么主动,还会关心人。又原来谈恋爱就不用忍受庄叙的忽冷忽更冷,也不会发生怎么求庄叙,庄叙都不肯来番城的事。早知道早点开始要求庄叙和他恋爱了。

李善情回拨电话,庄叙很快就接起来,李善情告诉他:“李总醒了。昨天没打电话就睡着了。”

“我知道,”庄叙问,“睡醒了有什么不舒服吗?”

“没有,但是很累,”李善情娇气又没营养地抱怨,“今天没课,但是要去项目组办公室,现在睡不着了,可是又不想起床。”

他在被子里悉悉索索地翻身,庄叙忽然切了视频的邀请,李善情同意了,不过把手机偏过去一点,只露出一只眼睛。庄叙还在办公室,身后是一面书墙。

这是李善情第一次和庄叙视频,而且又是庄叙主动的。庄叙工作时间每次都穿得正式,给人很强的距离感,看上去应该不是一个会跟其他人单独视频的人。

“早安。”庄叙拿着手机,镜头忽远忽近,眼神仿佛也跟以前不一样,好像比看其他所有人,都要温柔一点。

李善情神智都还没有清醒,心跳已经快起来,乱糟糟地想,庄叙为什么变成这样了,但又很满意;想这样的庄叙可不可以停留得久一点,永远都不变。

新奇和茫然之余,李善情忽然感到自己成为了圣诞节的商场里,唯一得到圣诞老人派发的糖果的小孩,奇怪的窃喜与得意在四肢与血管中蔓延。

“干嘛开视频啊,我还没有洗脸,”说不出为什么十分开心,他慢吞吞地问庄叙,“不会是想我了吧?”

庄叙手机拿低了一些,垂眸看着镜头,没有回答李善情的问题,过了几秒钟,似乎不熟练地问:“那你想我吗?”

他的声音低低沉沉,飘飘忽忽,好像自己也不确信要不要说。

才分开一天,能想到什么程度,被思念的人只会恃宠而骄,怎么会懂什么是思念。然而李善情是个说话只负责随心所欲,不负责诚实的人,不需要想明白自己究竟想不想庄叙,就可以坦然地说出:“我当然想你啊。”

他本来还想习惯性地说“你什么时候来陪我”,想到庄叙的母亲,难得十分懂事地没说,问庄叙:“阿姨什么时候开始化疗?”

“下周,”庄叙告诉他,顿了顿,又说,“所以最近利城那边得让周开齐多负责了,我去的频率会低一些。”

这样的情况,李善情是非常理解的。

而且其实他本来不见庄叙几个月都是常事,来番城这么久,一年里根本见不到几面,平时嘴上说得那么多,也是因为庄叙实在太难磨,让他忍不住锲而不舍地纠缠。要真说起来,李善情对见面并没有那么执着。

而且他有点怕庄叙靠他那么近,会让他紧张得不像自己,虽然也无端端的想再来一次,如同坐云霄飞车般刺激。

两人打视频电话说了没几句,庄叙的助理敲门有事,便挂了。李善情起来收拾了收拾,去项目组办公室。

他必须去项目组,是因为要见卢正明带来的一名重要的新顾问。顾问名叫哈罗德,是一名数据学专家,卢正明和李善情打电话称哈罗德在心理数据学方面颇有建树,在项目未来推向市场的时候能有大助益。

当时李善情看了哈罗德的简历,心中生出一种不太对劲的感觉。这天见到他之后,心中的怀疑更加深了一些。

哈罗德四十多岁,曾为两家大型药企工作过,但他曾参与过的项目,生产的都不是李善情非常认可的药品——短期疗效突出,但成瘾性太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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