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爷……”(2/2)

谢漼闻声,转过头来,目光直直地看向她。

寻真与他目光相接,只觉呼吸一滞,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我……我不过是觉得日子实在有些无聊,想着找些法子消磨一下时光而已。而且,平时我院门都是紧闭的,不会有外人看见……”

在谢漼的注视下,寻真的声音越来越弱。

“主子与下人玩乐,像什么样?”

谢漼启唇,吐出这一句话,声音虽不高,却透着淡淡的训斥之意。

寻真轻咬下唇,张嘴,试图狡辩几句。迎上谢漼的目光,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闭上嘴。

以免自己不服的目光被谢漼看见,引起更大的影响,索性低下头。

谢漼:“平日在我面前,你大概也不过是虚与委蛇,做做样子应付我罢了。”

寻真:“没有,我……”

谢漼:“规矩虽也学了些皮毛,可你这心里,怕是从未真正服气过,我说的可对?”

这能回答是吗?

寻真正不知该怎么应对,脑海中突然闪过什么,恍然。

她想起月兰曾说过的话。

月兰跟她说过,对爷不可随意称“我”“你”之类的,这般言语甚是不尊重。

寻真就问,该如何自称。

月兰说,有四种称呼,“妾”或者“妾身”最为常见。

还有“贱妾”“婢妾”,这两个称呼的谦卑程度更深,更为恭顺,也更能彰显敬畏之心。一般用于自感犯错恳请夫主饶恕之时。

寻觉得这三个自称一个赛一个的恶心,从没说过。

而谢漼也未曾刻意纠正过她,她便以为这称呼无关紧要。

可现在想来,恐怕不是。

谢漼这人,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心思深沉,虽智商远超常人,可骨子里到底还是个深受礼教熏陶的封建士大夫。

想必她往日偶尔露馅的言行,他都看在眼里,听在耳中,只是隐而不发罢了。

寻真暗暗吸一口气。

唤出:“爷,妾身没有!”

谢漼注视着她。

寻真说:“我……妾身从没有应付您!”

“爷身为国子监四门博士,官居七品,身份尊贵,妾身每每见着,心中便不由自主地敬畏起来,在您面前自然就不敢多说、多做……这实在是无意间的反应,绝非有意为之。”

“私底下,其实是妾身的问题。妾身不似爷,能一整日内,时刻保持端雅仪态,丝毫不松散懈怠。妾身不过是个普通女子,体力和耐力有限,实在做不到这般地步。”

“大家……下人们也都是这样的。在妾身面前,她们自是规规矩矩,可一旦到了无人管束之时,便会放松下来,这也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

“倘若爷要妾身一日之内每时每刻都严守礼仪规矩……那妾身从今往后必定严格约束自己,绝不再做出任何有违规矩之事!还望爷能明察。”

谢漼只道:“我料想真儿心里此刻必定在盘算着,

先想法子将眼前这关应付过去,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可是如此?”

寻真咬了咬唇。

这人怎么这样!

“当然不是。”寻真垂头道,“妾身方才所言句句属实,从没有,也从不敢应付爷。”

谢漼沉默片刻,拿起茶杯,轻抿一口,似在思索着什么。

良久,他缓缓开口道:“过阵子,我要前往陇州一趟。”

陇州。

寻真手上有本《大周舆地志》。她记得,陇州的位置,好像是在西北地区的边缘地带。

应该挺远。

谢漼去那干嘛,出差?

谢漼放下茶杯,目光在她身上流转。

“留你在府中,无人管束,定是要撒欢玩野了。怕是要比现在都放肆些。时间一长,恐迷失了品性。”

“我本有意将你带去陇州,也好时刻提点管教。”

“只是,我瞧着真儿的性子,若是不情愿却勉强答应下来,怕是会表面应允,实则阳奉阴违,也非妥善之法。”

“所以今日便问问你的意思,若你愿意,我便带你一同前往陇州。若不愿,便留在府中,只是我也放心不下,会留一两个可靠之人在你身边看护着。”

“真儿,你意下如何?”

谢漼放下茶盏。

瓷杯与桌面触碰,发出一声细微的闷响。

看似随意的询问。

哪里有她选择的余地!

寻真毫不犹豫,声音清脆而坚定,答道:“妾身自然愿意跟爷去!”

喊口号谁不会。

“路途遥远又如何,舟车劳顿亦不惧。爷身为朝廷官员,身边怎能没有体己之人侍奉照料?”

“妾身愿意一路相随,如此便能日日照顾爷的饮食起居,让爷在处理政务时无后顾之忧,全心全意地为朝廷效力。”

到时候应该有丫鬟帮忙,她只要动个口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