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2/2)

这么再看,闻绛在酒店时的成功反抗对于所有人倒都是件好事了,闻绛维持了尊严,而自己,还有林巡,获得了“兴趣”的延长。

有时候人们真应该感谢“文明”,如果没有文明的规则,所有人都活得像只懂暴力的野兽,他可能早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这么懂礼貌地和闻绛说话了。温天路懒散地想着,把渴望露出的毒牙尽数收回,嘴上随意地说:“是吗?你知不知道钱朗小时候,可比现在要聪明......”

头上的灯再一次忽然熄灭,连带着周围两片区域也暗下来,把温天路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他的话头猝然停止,突兀的就像被拦腰裁开的布匹。

“......”

刚才就在猜测是不是这么回事,现在看来还真是如此,再开口时,温天路的语气已经冷下来:“你是故意的。”

“你指什么。”闻绛不接话茬,转过身来看他,与深夜同色的眼睛相当平静,浑身上下不带半点戒备,仿佛温天路的怒火不值一提。

“我要把灯都关了。”关灯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闻绛扬了下自己手里的,一直没派上用场的强光手电筒,给温天路提供仅有的两个选项:“你可以用手电筒照明,或者现在离开这儿。”

说得好像多么仁义一样,还给“选择”?剧院的气氛突兀地转变,一如温天路不讲道理,极速变差的心情。“哈,”温天路短促地笑了下,声音里带着种冰冷的恼火:“你是什么时候——”

他说了一半,自觉这个问题愚蠢,又将话咽了回去,目光阴沉地看着闻绛。

自己是什么时候发现的?要论可疑的线索和证据那多得很,闻绛想,就比如说,这家剧院的灯光简直就是字面意义上的亮如白昼,对光亮的追求远远超出了普通照明的需求。

这种微妙的不协调感闻绛之前也感受过,第一次踏入玻尔酒店的会场时,最让人在意的就是庭院里那同样多得过分的照明灯。那个时候天色不算晚,即使没有人造灯光也不影响看清酒店全貌,点亮大量的灯也不会为庭院增加美感,反倒破坏了黄昏意境,但它们就是故意要铺张浪费般全部亮着。

当时使用玻尔酒店的主办方是温家,最常出入高天剧院的客人也是温家。

也可以举最近的线索,比如每次关灯时,温天路的话语里的那一点停顿,比如他在自己开始关灯后,跟着自己的距离就稳定缩短了两步,这令他更快的离开身后的黑暗,再比如他们眼下身处的环境的温度——在自己开始关灯后,剧院里的气温就开始越来越低。

当然,气温没有低到让人体受不了的程度,更接近开了制冷的空调,如果异能会因为黑暗,不受控制地外泄到把这里变成冰窖的地步,温天路怕是早就要进入秘塔了。

种种迹象表明,这显然超出了普通喜恶的范畴,但闻绛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怕黑可以出去。”

要么走,要么拿着手电筒,闻绛把手电筒递到对方身前。

温天路盯着他的手腕沉默了会儿,忽的笑了一声,语气听着阴恻恻的:“少瞧不起人了,闻绛。”

怕黑。

怕黑?

真是可爱的,像过家家一样的体贴说法。

就像一种怜悯。

温天路慢条斯理地开口:“你就算让这儿变得漆黑一片,我也能轻易杀了你。”

闻绛依旧冷淡地看着他。

有时候也会觉得和这些家伙相处挺麻烦的,像之前的林巡也是,江鹤虎其实也是,小圈子里的这帮人,想从一开始跟他们好好相处是件极为困难的事,好像一定要等到别人真的做点什么,摆出更严厉的,更有攻击性的态度来,并切实刺痛他们,他们才知道该把别人“当人看”了。

“我们谈点更近的事吧。”温天路半身隐没在黑暗里,盯着眼前的光源,右手搭上一旁的椅背:“如果这个剧院真被查出有什么问题,你也有两个选择,要么拜托你的好朋友帮忙,要么,和我这种坏人做交易,让我来帮你。”

“很常见的选项吧?”

类似这种的选择闻绛甚至今晚已经做过一遍了,他之所以能现在站在这里,就是经历了这种二选一。

只靠自己,闻绛没法这么轻松地进来。他手里的筹码其实少的可怜,凭借别人的一点偏爱,一点兴趣,他才能出入一些场所,踏足一些地方,没有这些东西,纯靠他自己想办法往上攀爬,他起码也要消耗以年为计的时间。

......看来是不需要手电筒了。闻绛收回自己的工具,在隐隐剑拔弩张的氛围里开口:“你搞错了一件事。”

“朋友愿意帮我的忙,是因为我们是朋友,不是我们谁比谁低一等的证据。”不就是说讽刺人的话,谁不会嘛,闻绛也慢条斯理地说:“你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