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灯下黑(1/2)

等谢鹤逸再回到南江,已经是三天后,先到公司,见的第一个人便是梁颂年。

裴渊丝毫不敢懈怠,亲自跑上跑下,额上的汗都还没来得及擦干净,轻手轻脚推开董事长办公室的门,身后跟着大喘气的梁颂年。

刚才裴总助已经特意警告过他,老板在气头上,回话之前一定要慎重。

梁颂年看过去,谢鹤逸正仰着脖颈靠在椅背上,他这几天都在飞机上,大概是没休息好,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恹恹的,气势却丝毫不减。

见他没开口让自己坐下,梁颂年只能站着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讲述完毕,从他在瑞士偶然碰到闵筱柔开始,到回国找到孟臾向她传递消息,讲到孟臾一开始的拒绝,还有前几天,她再次找到他询问有关闵筱柔在日内瓦生活的详细情况,包括住址、工作和一些人际关系,还有如果她过去该怎么取得联络。

最后,梁颂年收住声,将孟臾留下来的那枚弯月形状的宝石胸针递过去,放在谢鹤逸手边的办公桌上。

他供认不讳道:“谢董,还有这个,前几天孟臾给我的,她说等哪天您问我话时,让我不要有任何隐瞒,这……就是物证。我当时不明白她什么意思,现在才知道。”

“你倒是坦诚。”谢鹤逸冷嗤一声,倾身将胸针捏在指间,垂眸,手支在桌面揉捏酸胀的眉心。

梁颂年心说,哪里还能由得了我?识时务者为俊杰。况且,孟臾既然冒险提前向他预警,就是要保护他,他得领情,没必要再严防死守。

谢鹤逸刚收到孟臾失踪的消息时,第一反应竟然是她或许是被谁绑架了,直到宁知衍把垃圾桶内关掉的手机和她在商场的购物小票摆出来,他才不得不承认,她就是故意跑了,她竟敢真的跑了。

他只恨不得立刻把她抓回来,静室也不必关了,干脆用铁链锁起来,绑在床上,从早做到晚,做到她崩溃,神志不清只认识他一个人,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跑。

可三天过去了,连个人影儿都没找见。

裴渊带梁颂年出门去,室内重归寂静,落针可闻。

谢鹤逸掌心握住那枚胸针,看着那细窄尖锐的顶端,手不住的收拢,攥紧,直到皮肤被刺破,流出血来,肉体上的痛楚却诡异地为精神的难耐带来些许纾解。

回到谢园,望见书房窗前挂着的那只空掉的鸟笼,又让他勉强压下去的戾气重新提起来,倏地,谢鹤逸抬手掀掉身前的条案。

李嫂站在楼下,听见上面传来重物轰然落地的响声,直震得人心口发颤。天花板仿佛都有尘埃扬起。

没人敢这会儿去触谢鹤逸的霉头,直到晚间宁知衍过来。

他刚过楼梯拐角,就见满地狼藉,条案掀翻在地,案上的春瓶摆件砸得粉碎,瓷片散的到处都是。宁知衍弯下腰瞥了一眼,满脸痛惜,“宣德年的摆件,雍正年的春瓶,谢二你特么疯了吗?不想要可以给我啊!”

心里却难免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想,从前只觉得孟臾乖巧懂事,搞不懂谢二到底喜欢她什么,如今真要刮目相看。

只是,砸碎点东西还在其次,宁知衍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没见过他这样失控了,似乎是从接手手头这摊事儿那年开始,他就将所有旧事付之一炬,把轻狂埋进沟壑,专心致志替家里办差事。

谢鹤逸这个人,谙熟规则,蔑视规则,利用规则,也能当好规则里理智而冰冷的假人。现在却为个女人,枉顾规则,甚至连正事都置之不理,传到北京那边儿,还不知道要引发怎样的轩然大波。

宁知衍嚷嚷着暴殄天物,刚一走近谢鹤逸身边,鼻尖就闻到仿若刀锋舔血的浅淡腥气。心中疑惑,上下打量却又看不到任何伤口,他摇摇头,只当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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