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血祭终章(1/2)

第160章 血祭终章

血风呜咽,魂火如泣。

天地似被倒悬的祭坛吞噬,四野染血,连风雪都黯然无声。

楚宁缓缓跪倒在地。

他的肩膀在颤,骨骼中不断传来细密的裂响。雷息仿佛万千奔逃的雷兽,在他体内横冲直撞,撕裂筋骨,震碎魂脉。

胸膛剧烈起伏,喉咙一甜,一口雷血险些吐出,却被他生生咽回。

他极力稳住呼吸,咬紧牙关,手掌死死撑地,但雷铠的光正在一点点剥落,曾坚不可摧的骨铠仿佛老树风折,一道道碎裂痕自脊背延展至肩肘,雷煞如被撕裂的战袍,从指尖、从脊骨、从气海深处,一丝丝流失。

——他,快撑不住了。

“楚宁……!”

冬儿的手指颤抖着握紧了朔月冰魄,她站在他身后,亲眼看着他那挺拔如山的身影此刻在风雪中跪倒,胸口雷光溃散,鲜血喷洒,她仿佛看见那副破碎的雷骨,一寸寸断裂,却依然拼死护在她与冰魄前。

她突然呼吸不过来了,心像是被谁狠狠攥住。

“你为什么……你明明可以后退半步……你明明……”

泪水涌出眼眶,可她却咬紧牙,不让它滑落。因为他没有退,她也不能退。

风雪再起,却不同于先前的凛冽锋芒,而是低沉压抑,仿佛天地为之哀悼。

远处,一道道狐魂在血阵边缘盘旋,它们不再咆哮、不再警惕,只是静静呜鸣。

一头老狐虚影伏在风中,长长地嘶吼一声,那声音仿佛在低语:

“你还要护她到什么时候?”

“你的魂已裂、骨已折,为何不倒?”

可所有狐魂最终只是俯首,雪地之上,万魂伏地。

它们见过强者,见过帝魂,唯独没见过一个人类,能在命魂裂、骨铠崩的边缘,还用断背守着一场归魂的仪式。

冬儿眼中泛起狐焰的倒影,低声呢喃:

“楚宁……你到底,是在赌什么?”

她看着他背影,那断袖中残余的雷息依然在战栗,仿佛还有一缕未灭的执念。

她终于明白了。

他不是在赌。

他是在守。

就算他已经知道——这一战,他可能等不到结局。

风雪撕裂云层,一道月辉从破碎的天幕中落下,照在他苍白却不屈的脸上。

那一刻,楚宁眼神依旧,缓缓抬头。

他还在。还活着。还站着。

而冬儿的手,攥紧了朔月冰魄,眼神清澈如初。

“我会引她归来,”她低声,“你别倒。”

“我没事。”

他低声吐出这三个字,却带着沙哑,似是从破碎肺叶中碾出。

冬儿却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的骨骼在灼烧,皮肤在裂开,雷铠上浮现出一道道深黑的焦痕,那不是攻击造成的伤痕——是过载。

楚宁早已将自己的雷骨、雷筋、雷皮推到极限,如今不过是——撑死最后一口真气。

他的神情仍冷静,可指尖却止不住地发颤。

风雪再响,像是万灵都在催他倒下。

而身后,朔月冰魄开始剧烈闪烁。

青璃魂火在其中翻滚,银蓝色的狐焰像是被割裂的魂丝,在器壁中无助挣扎。

那尖锐、嘶哑的灵鸣穿过血咒屏障,像是在用尽全部残念唤他一眼。

——“救我。”

楚宁闭了闭眼。

下一刻,他缓缓伸手探入怀中。

指尖触碰那只熟悉的玉瓶。

冰冷、安静,却有灵气在瓶中轻轻波动。

他记得李敬安递给他时那句戏谑却郑重的嘱托:

“命快没了,就吃一颗。”

他苦笑一下。

“现在,大概就是这时候。”

他将符箓扯下,瓶塞拔开。

丹香扑面,仍是那熟悉的气息——如苍穹云雷凝成,似雪下灵泉升涌,气息澄澈如初春霜雪间初化的第一滴露水。

他仰头,一口吞下第二颗归元丹。

“轰——”

一瞬间,雷火灌顶。

楚宁瞳孔猛缩,雷骨之上忽然一道白芒炸裂,雷息如瀑,从丹田气海直冲百骸,全身血肉迅速恢复,崩碎的筋络极速愈合,气海如炉,真气沸腾。

雷煞重燃,雷铠复生。

破碎的骨铠在刹那间完成再构,一道道雷纹闪耀如新铸的神兵残骸,自他脊柱、胸骨、肩甲上重新拼合。

七品中等,雷极体重燃。

楚宁缓缓睁开右眼,金瞳如电,白发如雪,雷息如潮。

他缓缓起身,低头看着跪坐在地的冬儿。

她怀中抱着那几乎碎裂的朔月冰魄,脸色苍白,却不肯松手。

他看着她,声音带着浓烈的雷鸣余韵,却无比温和:

“别怕。”

风雪爆鸣,世界仿佛听见了这句话。

下一刻,雷霆翻涌,雷铠重临,雷煞在他体内发出低鸣。

雷极刀君,再度归位。

“我说了,别动青璃!”

楚宁怒吼,声音嘶哑却如雷霆怒吼,以魂为燃,撕裂黑暗。

他的怒吼已不再是简单的武者呐喊,而是生死搏斗中燃烧的灵魂呼号。

“我不是来求活路的。”

“即便烧光雷骨、毁尽雷心。”

“我也要踩着你们,把她从地狱里带回来的!”

他再度艰难站起,步伐踉跄,却坚定无比。

背后,雷骨异相愈发显现,紫金雷轮旋转不息,散发出毁天灭地的威压。

他没有退缩。

反而一步步走向那个正在完成献祭法印的领头者。

第一步,厚厚的雪地骤然龟裂,雷声轰鸣如地裂。

第二步,血河漩涡激烈崩塌,黑暗涌动。

第三步,他脚掌踏入满布符文的咒阵,骤然引发雷霆炸裂,天地为之震颤。

“轰!!!”

雷霆炸裂声中,他一刀劈开那贯穿天地的血河之柱,斩断两道已经凝成形的“神魂锁”。

锁链轰然崩碎,祭祀的阵法顿时摇晃,黑暗的压迫力随之松动。

楚宁体内雷煞陡然暴涨,雷心鼓荡如战鼓震天,一道仿佛来自九天之上的神念轰然震响。

“咚——”

一圈紫金雷纹从他脊背炸开,骨铠表层寸寸崩裂,雷光在伤痕间游走,仿佛灵雷蚕食着他最后一丝血肉执念。

“噼啪——!”

雷鸣如焚骨怒吼,贯穿魂台,仿佛来自天穹最深处的雷神之咆哮。

一股沉沉的压迫力自楚宁体内升起,他整个人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开,从骨血到魂魄,都被强行推入某个更深的临界状态。

下一瞬,一道庞大雷影自他背后缓缓拔地而起。

那不是影子,而是一尊雷骨神影。

它无肉无肤,仅由雷骨铸成,通体闪烁着紫金雷光,如魂魄之骨,一寸寸自楚宁气海丹田中撑裂而出。

巨影昂立天地,顶天立地,轮廓模糊,却威压如山。

最引人瞩目的,是其眉心深处陡然裂开的一道古符。

那是一道古老的雷道神文,只有雷极体踏入雷铠进阶之门,才能在气海显化。

符纹一出,整具雷骨神影仿佛被点燃,雷芒以骨为轴、以魂为引,游走全身。

——雷铠·第二形态,骷髅战甲,觉醒!

“哐——!”

雷息轰鸣,地脉震动,冰层四裂,天地如遭雷陨洗礼。

楚宁周身雷煞再度暴涨,那一刻,雷骨不再是防御,而是进攻之源。

雷力渗入五脏六腑,催动体内魂火与雷纹共鸣。

雷骨沿着脊柱延展,如龙脊蜿蜒,贯通魂台;胸骨似裂雷铸炉,肩甲化作雷锤之脊,臂甲之上,紫雷奔腾,雷流回旋如潮。

而就在雷铠升格的瞬间,楚宁气海中原本搅乱的灵息猛地一紧。

“轰。”

境界,突破!

他的气机如断堤雷潮冲入更高维度,丹田再度扩容,气血奔腾如百川归海,雷息贯通周天窍穴,强行跃升。

——从七品中等,跃入七品上等。

这不是归元丹的效果,而是雷铠·战甲的进阶馈赠。

雷铠与神魂交汇时,肉身与气海双重拓展,才带来真正意义上的破境提阶。

雷光照耀四野,风雪倒卷成旋。

连狐焰都被雷场所震,纷纷避让在楚宁周身三丈之外。

那尊雷骨神影缓缓俯身,与楚宁气息合一,魂魄如同双星交织,战意燃起,雷鸣再响。

这一刻,楚宁不再是那个残臂踉跄的中年人,

他缓缓抬起左臂,动作并不快,却牵动天地气流,空气在他的掌指之间炸出一圈圈螺旋波动。

风雪被撕裂,化作雷雪旋涡。

山林间,那些早已凋零的古树——原本沉默于死寂的存在,此刻纷纷震颤。

“喀喀喀……”

枝干开裂,枯皮炸裂成灰。

“楚宁……”冬儿眼中泛起骇色,几乎不敢相信。

骷髅战甲自楚宁与冬儿周身升腾,天地间一度寂静如死雪窒息。

楚宁立于战场中心,半身雷铠已然化作骨焰战甲,肩甲如裂山,脊柱如霹雳龙脊,臂甲处缠绕的雷丝流转如天刑锁纹。

他低头,看向身旁的冬儿。

她仿佛还未从这一幕“神祇降世”般的雷煞爆发中回过神来。

狐焰四溢,血河哀鸣,而她,却一动不动地跪伏在雪中,双手死死护着朔月冰魄,唇瓣发白,眼神因惊骇而微微失焦。

那一瞬,她根本不是一个“接引者”,只是一个站在风暴中央的凡人少女。

“冬儿。”

楚宁的声音从战甲中传出,略显沉闷,却格外低稳。

“跟紧我。”

话音如雷,击碎了冬儿脑中因恐惧凝结成霜的思绪。

她下意识抬眸,看向那个已非凡躯的人影。

——那是怎样的一副模样?

雷光如骨,战甲披身。

楚宁的脸庞不再柔和,而是染上雷电勾勒出的冷冽纹痕,断臂之处,雷光缠绕如龙,一寸寸延展。

“滋——”

雷煞涌动之下,楚宁的右肩猛然震颤。

下一刻,一根根雷骨自肩头延伸而出,如天工神造的雕塑般,在风雪与血咒交织的混乱天地中缓缓构筑。

一只半透明、由雷煞凝聚的义肢,缓缓成形。

那并非单纯的“重生之臂”,而是雷之意志的投影,是他神魂与战意的具象显化。

雷骨义肢指节微动,泛着虚光,掌心呈半握之姿,在灵魂层面,与楚宁自身产生共鸣,像是另一个心脏在跳动。

冬儿怔住了。

那一刻,她仿佛忘记了自己置身何处。

风雪依旧,雷压如潮,可她却只觉得肩头一沉。

一只雷煞凝铸的义肢,悄然落在她肩上。

那并非实质之手,却沉稳得仿佛山岳。

她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义肢触及她肩膀时,传来的一丝轻微的电流——它并不灼热,却带着某种近似心跳的律动,如同雷鸣心跳与她的呼吸一瞬间重合。

冬儿下意识地想退开,却止住了动作。

不是因为胆怯,而是那手臂上的温度——哪怕并无血肉,却有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安定感。

那种温度,不似人间烟火,却像冰雪覆地中,一团从不熄灭的炭火。

“楚宁……”

她微张的唇瓣,只唤出了这两个字,声音轻得仿佛怕破坏这段风雪间短暂的宁静。

可他的声音随即落下,缓缓、稳稳、如低雷滚动在耳畔:

“我说过,有我在,就不会让你受伤。”

那话语沉稳而笃定,如雪夜中不熄的灯火,映在她眼里,摇晃,却未曾动摇。

冬儿忽然意识到,自己其实一直在害怕——不是怕死,而是怕失败。

怕无法守住青璃的魂火,怕自己只是那个“被选中”,却承担不起命运重压的普通人。

更怕……他会为了守护她,而燃尽最后一滴血。

她缓缓抬起手,指尖在那雷骨义肢上轻轻一点。

细微的电流滑过她掌心,她却未抽手,只是静静地感受着那种“与他相连”的存在感——就像小时候她握住那只狐爪时,从未再忘记的温度。

她喉咙一哽,许多话在心头翻涌,想说:“我可以的”、“你别管我”、“你快去”……

但终究,她什么都没说。

她只是抬起头,看着那个白发披雷、断袖持刀的男人。

他站在她身侧,明明伤痕累累,雷骨溃裂,气息动荡,却依旧稳若磐石。

那不再只是一个人。

那是一道誓死守护的屏障,一柄逆风而行的刀,一座隔开生死与希望的山。

她终于明白,自己要做的不是叫他停下,而是跟上他的脚步。

冬儿眼角微湿,泪未落,却深吸一口气,咬紧唇瓣,强忍魂火反噬带来的痛楚,将颤抖的手再次稳住,紧紧握住朔月冰魄。

那一刻,她知道:

她不仅仅是在引魂——

她是在和他一起,把青璃,带回家。

“……好,我引。”

楚宁微颔首,雷骨义肢轻轻收紧,仿若无声的承诺。

“青璃的魂火,由你护。”

“其余的——都交给我。”

雷骨义肢在这一刻收紧,恰如一副坚不可摧的盾,隔绝了风雪、血咒与所有的黑暗。

这一刻,雷神守凡灯,战铠拥灵火。

施祭者环伺,血河未息,但那一对并肩的身影。

一前一后,一强一柔,如烛如岩,在风雪中巍然不动,成了天地间最坚定的坐标。

那血祭阵中央,领头的施祭者原本高踞于献骨坛后,披着赤袍的身影宛如一尊静坐血座的神祇。他原以为楚宁已是强弩之末。

可下一瞬,那具由雷骨凝聚而成的骷髅战甲自狂雷之中立起,天地之下,仿佛多了一尊雷魂神像。

那一幕,雷煞盘旋于肩,雷骨自脊柱炸裂而出,胸甲纹路宛如活体雷文在跳动,一枚枚紫金符印如命轮般游走不息。

更有一只透明雷臂自断肩生出,宛如天意补缺,令人震撼。

“气劲外显的战铠……还能二次进化?”

领头施祭者面具下的瞳孔骤缩,喉头一滞,连咒音都断了半息。

他不是没见过雷道战者,也不是没见过器魂凝形,但这等融合神识、战铠、法身、神骨于一体的战铠,是第一次。

骨坛之后的其余施祭者也纷纷色变,有人低声咒骂,有人呼吸紊乱,连立场都略微动摇。

可那为首者神情随即沉了下来,兽骨面具上浮现出淡淡的红纹,仿佛被激起某种更古老的贪欲。

他嘴角泛起一抹阴冷的弧度,眼中透出无法掩饰的贪婪与癫狂。

“不过是……献祭坛上的魂引,披着神衣,终究不过凡骨。”

他语声空洞如坟钟,一掌探天。

“轰——”

那倒悬天穹之上的血河,原本如静卧长鲸般沉浮于天,忽然咆哮而下。

血潮翻涌,如洪炉倒灌,天地灵气瞬间被撕裂,风雪顷刻失色,寒云炸开,赤光染地。

整片战场仿佛陷入了血海之梦。祭坛四周的雪原像被蒸发了一般,一寸寸扭曲塌陷。那不仅是血河。

而是“血祭领域”的现世化。

“这竟是领域!”楚宁目光一沉,左脚踏地,雷纹寸寸爆裂,骨铠细声碎响,宛如神锻之体正受万钧熔炉淬火。

“有趣……那我就斩你这‘炉’。”

楚宁提刀而立,雷光未褪,杀意破空而起。

“七魂锁——启。”

为首施祭者低声吐出那三个字。

天地顿时一滞。

那不再只是七道血咒锁链从空中落下那么简单。

只见,在青璃魂火上方的魂桥正下方,那片早已冻结万年的冰壳忽然龟裂,七道由黑金神骨铸就的“魂刺”自地脉深处缓缓升起,似曾贯穿天地的远古残骨,如今被再次唤醒。

每一道魂刺,皆对应雪狐王族七魂命脉之路,刺尖之上,各有一缕狐火残念,被封印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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