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九霄环佩琴(2/2)

石韶略显诧异:“大人竟识得此琴?”

“可是真品?”姜念又问。

石韶这个琴痴竟为姜念解说了起来:“此琴确为雷威真品,琴背有‘九霄环佩'篆书……”

九霄环佩琴,在姜念的前世,可是大名鼎鼎,连不关注古琴的姜念都有所了解。

没想到今日竟在此见到这传世珍宝。

九霄环佩琴为唐代雷琴,在姜念的前世,因雍正帝不喜古琴,雍正朝宫廷档案未见记载九霄环佩琴。而乾隆帝喜爱古琴,乾隆时期宫廷收录了几张九霄环佩琴。

石韶持有的这张九霄环佩琴,未被战乱破坏,也未过度使用,且经过修缮,可正常弹奏,音色苍古松透,符合如今文人的审美需求。在如今的大庆,民间已有成熟的古琴修缮技艺,如补漆、修整岳山、更换琴弦……

姜念可是早想送一张很好的古琴给妻子元春,只是一直未寻到,这回可巧了,竟遇上了九霄环佩琴。

虽则姜念抄家从不贪墨,此番查禁罗教,各种抄家,他也没打算贪墨,但他还是决定要将眼前的这张九霄环佩琴据为己有,大不了直接开口找泰顺帝要就是了。

姜念命官兵将石骁拿下,自己走到琴案边,弯腰试拨了琴弦,果然音色苍古松透,非同凡响。

姜念随即命官兵小心包裹九霄环佩琴。

石韶的目光黏在琴上,似有万般不舍,暗自感叹:“这张九霄环佩,终究要被查抄了!”

姜念在书房内细细查看,除却九霄环佩琴外,另有几张古琴陈列在琴架上。一张蕉叶式,琴身泛着淡淡的琥珀色;一张连珠式,琴尾雕着精美的缠枝纹;还有一张仲尼式,琴面已现出细密的断纹……虽都不是凡品,却远不及九霄环佩琴的珍稀。

正欲转身,忽见墙上悬着一幅画。画中一位妙龄女子低眉信手,正抚瑶琴。画角题着一行小楷“一曲清商与卿和,满庭芳菲共景晴”。

“景晴?”

姜念一怔,转身问石韶:“你认识原苏州知府景昀端的女儿?”

石韶身子微微一颤,眼中泛起一层薄雾:“她是……我的……我们曾彼此爱慕。可惜她家遭难,如今我家也遭了难……”话未说完,已哽住了喉。

姜念凝视着画中女子,虽只是水墨勾勒,却也能看出与景晴有几分相似。

好在,他知道景晴做他妾室时,确是完璧之身。像景晴这样的官宦小姐,大家闺秀,即便与石韶两情相悦,也不会在婚前轻易做出越礼之事。

姜念心中暗叹:“这位石公子还不知道,景晴已是我的妾室。而现在,连他珍藏的九霄环佩琴,也要归我了。”

他没打算将景晴是他妾室之事告知石韶,毕竟他与石韶无冤无仇,石韶已够凄惨,何必落井下石?

此事,不能说姜念有错,也不能说石韶有错,怪气运吧!

对人而言,气运是很重要的。有的人一出身就大富大贵,人生的起点是别人奋斗一辈子都达不到的终点;有的人一个月赚的钱,是别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有的人哪怕勉力奋进,也不能成功……

姜念无意中纳了景晴为妾,而曾与景晴彼此相爱的石韶,本人分明没犯什么错,用功读书,才华横溢,却落到如今这般凄惨的下场。

因得知了石韶与景晴曾互相爱慕,姜念特意现场监视官兵们查抄石韶的书房,抄出了几封景晴曾写给石韶的笺,上面字迹清晰。姜念细读,但觉字里行间尽是相思之意,虽无半点狎昵之词,却也能感受到二人当年的情意。

姜念决定将那幅景晴图及这几封笺都截下,回头送给景晴。不知景晴见到这些东西会作何感想?

……

……

已是掌灯时分。

普济禅寺附近的山下客栈已点起了灯火。

丁婉芳正待在邢岫烟的房里,与邢岫烟一同等候姜念归来。

忽听外头靴声囊囊,有人隔着窗户道:“大人回客栈了!”

邢岫烟忙携着丁婉芳,往姜念住的上房去。

丁婉芳脚步虚浮,似个纸糊的人儿。

姜念正解着披风,抬眼忽见丁婉芳来了,两道剑眉微微一蹙。

丁婉芳“扑通”跪倒在地,连叩三个响头。白玉般的额角沾了灰土,带着哭腔道:“求钦差大人开恩!饶了我父亲性命,莫要查抄丁家!我情愿终身侍奉大人,便是当个粗使丫头也甘愿……”话音未落,又俯身要拜。

邢岫烟见丁婉芳眼下苦苦哀求的样子,对比着那日丁婉芳冷着脸来见姜念的模样,不由得暗自感叹世事变幻。

姜念侧身避开丁婉芳的跪拜,淡淡道:“姑娘请起。圣旨已下,抚台大人亲查此案,已非我能左右。姑娘请回吧。”

丁婉芳还要再求,却见姜念已转身去解披风。

邢岫烟见状,连忙上前接过披风,又为姜念斟了杯热茶。

丁婉芳知道无望,只得含泪告退。临去时那一眼,恰似寒塘渡鹤影,幽幽怨怨的眸光扫过姜念侧脸,被邢岫烟瞧个正着。

待丁婉芳走后,邢岫烟轻手轻脚地服侍姜念洗脸更衣,随即为姜念摆上了晚饭。

邢岫烟看着姜念用晚饭,但见烛光下他的侧脸棱角分明,更显得英气逼人,不由看得痴了。

原来,自那晚邢岫烟在玄墓山初见姜念,姜念挥刀斩断贼人手臂救她的英姿,就深深刻在了她心里。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深刻见识到了他的年轻有为,对外威风凛凛,对她则显得体贴。情不自禁,一颗少女的芳心,便似已许给他了。

“邢姑娘?”姜念忽然抬头,“你怎么了?脸这样红。”

邢岫烟这才惊觉自己竟盯着他出神,顿时羞得耳根发烫。

姜念轻笑一声:“可是累了?早些回房歇息吧。”

“不……不累。”邢岫烟声如蚊蚋,心中悄悄想着:“若是进了京,不是去投靠荣国府那与我不亲的姑姑,而是能留在他身边,那该多好……”

这念头一起,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忙借着添茶的由头背过身去,生怕被看出心事,却不知那红透的耳根和微颤的手指,已将少女情怀暴露无遗。

姜念见她如此情状,心中已猜着几分。只是顾及女儿家脸面,佯装不知,转而与邢岫烟说起即将离开苏州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