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8章 只要我还活着(1/2)

第578章 只要我还活着

“我一直都在这里,赫克托耳。”

记录之王萨尔卡多的声音,平淡得如同朗读字典:

“或者说,我在任何‘故事’发生的地方,都存在着。”

“因为我的职责,就是确保‘故事’不会偏离既定的轨道。”

祂缓缓走向那个困住“星域主”的微型宇宙。

羽毛笔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看不见的线条:

“而你,我亲爱的老朋友,你创造的这个‘逻辑监狱’虽然精妙,却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祂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赫克托耳,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

“你太过沉迷于‘过程’的荒诞,却忽视了‘结果’的重要性。”

“你在这里困住了‘星域主’,阻止了祂对主世界的入侵。”

“可你有没有想过,这个‘阻止’,本身就是一个剧透?”

赫克托耳的瞳孔微微收缩。

“怎么,你想让我眼睁睁看着我的后代去死?”

“不。”

萨尔卡多依然淡漠回答着,羽毛笔在空中继续书写着什么:

“我只是想让‘故事’,回到它应有的轨道上。”

“卡桑德拉·圣·曼枝,她的‘剧本’是什么?”

祂没有等赫克托尔回答,自问自答道:

“一个野心勃勃的征服者,在权力巅峰期犯下致命错误,最终遭遇悲剧性的结局。”

“这是一个经典的、符合所有戏剧规律的故事。”

“而你,赫克托耳,你的干预,破坏了这个故事的完整性。”

“你把一个‘悲剧’,篡改成了‘喜剧’。”

祂的羽毛笔,在空中画出最后一笔:

“我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话音落下,整个维度开始发生微妙变化。

这些改变,单独来看都微不足道。

可它们组合在一起,却会在未来的某个时刻,产生一个致命结果:

“星域主”会提前挣脱束缚。

不是立刻,不是明天,只是在一个“最恰当”的时间点。

“你……”

赫克托耳想要阻止,可祂发现自己无法动弹。

祂突然意识到,自己此刻的“状态”,已经被萨尔卡多用羽毛笔“定义”过了:

“荒诞之王·圣赫克托耳,此刻正在专注地维持监狱,无暇分心处理其他事务。”

这个“定义”被写入了这个维度的“底层代码”。

一旦被写入,就成为了“既定事实”。

赫克托耳确实可以马上打破这个定义,可那需要消耗巨大力量。

但最为重要的是……

一旦祂强行打破,就等于向所有“观众”承认:

“我非常在意自己的氏族和后代,在意到愿意为此付出巨大代价。”

这会让祂的后代,成为所有敌人眼中的“人质”。

记录之王走到微型宇宙边缘,羽毛笔轻点虚空。

一个“设定”被书写进现实:

“‘星域主’在被困期间,通过分析‘逻辑监狱’的结构,成功分离出一缕意识。

化作‘秩序之种’,附着在了主世界的某个载体上。”

这个“设定”一旦成立,就会逆向创造出“过程”。

主世界的现实,会自动“调整”自己,去匹配这个已经被“注定”的结果。

某个原本不应该存在的“巧合”会发生;

某个原本会被注意到的“异常”会被忽略;

某个原本应该毁灭的“残骸”会幸存下来……

萨尔卡多的羽毛笔,继续书写:

“这枚‘秩序之种’的载体,是卡桑德拉的旗舰‘君主号’。”

“它被伪装成了一个‘失败的炼金实验残留’,一个‘技术失误’,一个‘无关紧要的能量异常’。”

每一个字,都在篡改着现实。

每一笔,都在为未来的悲剧埋下伏笔。

当最后一个“设定”被写入时,萨尔卡多终于停笔。

祂转身看向被“定义”困住的赫克托耳,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

“不要怪我,老朋友。”

“我只是在履行职责,确保‘故事’走向它应有的结局。”

“你可以创造无数的‘变数’,可以让‘过程’充满惊喜。”

“但‘结局’,必须符合剧本。”

“这是规矩。”

话音落下,萨尔卡多的身影开始淡化。

祂要离开了,要回到那个“记录之王”应该待的地方:在故事边缘,用羽毛笔书写着万物命运。

可就在祂即将完全消失的那一刻……

“规矩?”

赫克托耳突然笑了。

那笑声中,只有一种纯粹的、疯狂的喜悦:

“萨尔卡多,你忘了一件事。”

“我这人……最擅长的,就是在‘结局’写好之后,临时加‘彩蛋’。”

“你可以掌控‘剧本’,可你控制不了‘观众’的反应。”

萨尔卡多沉默了很久。

最终,祂只是轻声说道:

“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看看‘剧本’和‘即兴’,谁会笑到最后。”

祂的身影,彻底消失了。

整个维度,重新归于寂静。

只剩下赫克托耳,还有那个依然被困在“逻辑监狱”中、疯狂运算着的“星域主”。

赫克托耳看了一眼那个微型宇宙,又看了一眼主世界的方向。

祂知道,萨尔卡多已经成功了。

那枚“秩序之种”,已经被植入了现实。

“唉……”

祂叹了口气,棒棒的颜色变成了苦涩的灰:

“看来这次,我真的被将了一军。”

“不过嘛……”

祂的嘴角,重新勾起那个标志性的、一半笑一半哭的弧度:

“既然‘剧本’已经写好,那就让我看看……”

“那个拿着‘空白戏票’的小家伙,能不能在这出‘悲剧’上映之前,临时改写个‘喜剧’结局?”

铃铛叮当作响。

小丑的身影,消失在了维度的褶皱中。

………………

而在那片漂浮着无数战舰残骸的星域废墟中。

“君主号”旗舰的破碎船体,正在宇宙的寒冷虚空中缓缓翻滚。

那曾经辉煌的、象征着征服者荣耀的巨舰,如今只剩下一具支离破碎的骨架。

主炮塔被撕裂,舰桥被融化,能量核心已经熄灭……

可在这具“尸体”的最深处,在一个几乎完全被忽视的、狭小的储物舱角落里。

一团微弱的、如萤火虫般闪烁的光点,正在悄然生长。

那光芒纯净得令人心悸。

没有一丝杂质,没有一缕混沌,只有绝对的、令人窒息的“秩序”。

它静静地存在着,如同一粒种子,在等待合适的土壤、合适的温度,以及……合适的时机。

它的周围,萨尔卡多用羽毛笔精心编织的“设定”正在发挥作用:

所有路过的搜救队,都会下意识地忽略这个角落;

所有的能量扫描,都会将它识别为“无害的技术残留”;

所有试图靠近它的意识,都会被一股温和的、几乎察觉不到的力量“说服”:

“这里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去看看别的地方吧。”

它有一个名字。

一个只有极少数存在知晓的、真正的名字。

【福音】。

它会生长。

缓慢地,温和地,不引人注目地生长。

它会渗透进巫师文明的每一个角落,会在最“合理”的时刻,出现在最“需要”它的地方。

它不会毁灭什么。

它只会“完善”。

“完善”那些“不完美”的法则;

“完善”那些“有缺陷”的生命;

“完善”那些“混乱”的情感……

………………

翡翠小楼沐浴在午后温和的阳光中。

爬山虎在外墙上编织出翠绿色的活挂毯,随着微风轻轻摇曳,每一片叶子都反射着碎金般的光斑。

二楼的会客厅里,伊芙正兴致勃勃地在一张羊皮纸上勾画着什么。

她的眼眸中满是少女特有的雀跃。

桌上摊开的,是一份曙光港新开业商铺的导览图。

“塞西莉亚,你看这家!”

伊芙用手指点着地图上一个标记着精灵文的位置:

“‘星露馆’,据说是从翡翠大森林来的精灵工匠开设的。

他们的饰品用的都是特制水晶,会随着佩戴者的情绪改变颜色!”

塞西莉亚站在她身后,手中托盘上放着茶点。

她的表情中带着顺从:

“殿下,您最近的修炼进度很不错,确实该放松一下了。”

“对吧对吧!”

伊芙转过身,眼睛亮晶晶的:

“而且我想给导师买件礼物。

他这段时间为了帮我们准备考核,自己的研究都耽搁了不少……”

她的声音突然停住。

因为门被轻轻推开,罗恩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可今天的他,整个人都散发着凝重气息。

眼神如深渊般幽暗,面部线条紧绷得如同绷紧的琴弦。

就连走路的步伐,都透着某种压抑的紧迫感。

“导师?”

伊芙的笑容渐渐收敛,少女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您……怎么了?”

罗恩没有寒暄,甚至没有坐下。

他径直走到伊芙面前,手掌按在那张导览图上,将它推到一边:

“伊芙,从今天起,直到你的晋升仪式完成,你必须待在翡翠小楼。一步也不能离开。”

这句话如同一盆冰水,浇灭了少女眼中的雀跃。

“什……什么?”

伊芙愣住了,她从未见过罗恩用这样不容置疑的语气说话:

“可是导师,我只是想去逛逛街,买点小东西……”

“取消。”罗恩打断了她:

“任何外出计划,在你完成晋升前,全部取消。”

会客厅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塞西莉亚识趣地退到角落,卡罗琳也从厨房探出头,然后又迅速缩了回去。

两位月曜级女巫都能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为什么?”

伊芙站起身,紫色眸子直视着罗恩:

“您必须给我一个理由。”

她的语气虽然还保持着礼貌,但其中已经带上了些不满。

罗恩深吸一口气。

他知道,用简单的“听我的就对了”,根本无法说服这个已经成长起来的少女。

他需要给出一个足够有说服力的理由。

“你的【钥匙魔药】是‘完美’级别的。”

罗恩的声音变得缓慢而郑重,每一个字都像是雕刻在石碑上:

“它的力量,源自你自身的‘完整’。

真正的完整,涵盖了你的身体、精神、情感,以及你对世界的所有认知。”

他走到窗边,背对着伊芙:

“在晋升前的这段关键时期,你的精神力必须保持绝对的纯净。

你需要在一个稳定、熟悉、充满安全感的环境中,完成最后的准备。”

“曙光港的街道上,每时每刻都有成千上万种情绪在流动。

商贩的精打细算、贵族的傲慢虚荣、平民的焦虑不安……

这些驳杂的情绪和信息流,会像污染物一样渗透进你的感知中。”

他转过身,目光沉静:

“你的血脉让你对情绪极其敏感,这原本是天赋。

可在晋升的关键时刻,这份天赋反而会成为弱点。

一旦你的精神力被外界干扰,魔药效果就会大打折扣,甚至可能引发意想不到的后果。”

这番解释,听起来无懈可击。

合理、专业,充满了技术性的细节。

塞西莉亚和卡罗琳听了都在点头,显然被说服了。

可伊芙,却没有。

她静静地站在原地,眼眸凝视着自己导师的脸。

时间仿佛凝固。

良久,她才缓缓开口:

“导师,你在对我说谎。”

罗恩的瞳孔微微收缩。

“您说的那些理由,听起来很有道理。”

伊芙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超越年龄的穿透力:

“可您忘了,我的血脉天赋,就是感知情绪。”

她走上前,直视着罗恩:

“您现在的情绪……恐惧、焦虑、保护欲,还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您在害怕什么。”

这句话,如同利刃般刺穿了精心编织的说辞。

他沉默了。

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在用“保护者”的姿态对待伊芙。

却忘了,这个少女早已今非昔比。

她经历了魔噬的折磨,学会了荒诞的真谛,通过了三重试炼,炼制出了完美级别的魔药。

她,已经具备了初步面对真相的资格。

“是不是……”

伊芙的声音开始颤抖:

“母亲出事了?”

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变成了固体。

连墙上的爬山虎都停止了摇曳,整个翡翠小楼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塞西莉亚和卡罗琳脸色煞白,她们突然意识到自己听到了不该听的秘密。

两人想要退出去,却发现双腿如灌了铅般。

罗恩看着伊芙的眼睛。

那双紫水晶般的眼眸中,此刻已经没有了少女的天真,只剩下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

“我不傻,导师。”

伊芙的声音变得淡漠得可怕:

“我注意到了,最近所有关于前线的战报,都变得千篇一律。”

“‘维塔尔防线再次溃败’、‘敌军士气低落’、‘胜利指日可待’……”

她逐字逐句地背诵着那些报纸上的标题:

“可这些话,我已经看了整整三个月了。”

“三个月,战况一点‘实质性’的进展都没有。”

“维塔尔既没有投降,也没有反击。母亲既没有凯旋,也没有要求增援。”

她的声音开始颤抖:

“整个战争,就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人都在说‘快要赢了’,却没人说‘什么时候赢’。”

“通讯管制、禁止私人信件、前线人员禁止离岗……”

伊芙的眼泪终于滑落:

“导师,你告诉我,这些是胜利者该有的样子吗?”

罗恩的心脏如同被重锤击中。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看似天真烂漫的少女,心中早已察觉到了一切异常。

她只是在等待,等待一个她信任的人,给她一个答案。

罗恩缓缓闭上眼睛。

当他再次睁开时,眸中已经没有了欺骗和隐瞒,只剩下坦诚:

“伊芙,我无法告诉你具体发生了什么。

一方面是因为我自己也不算完全清楚其全貌,另一方面……”

他叹了口气:

“有些真相,知道了反而会成为诅咒。”

“但我可以告诉你的是。

你的母亲确实遇到了麻烦,很大的麻烦。”

伊芙的身体微微摇晃,塞西莉亚连忙上前扶住她。

“所以……”少女的声音嘶哑:“所以您要我躲起来?”

“与其说是躲起来,更确切的说法是——变强。”

罗恩走到伊芙面前,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

“伊芙,现在的你,即使知道了全部真相,也无法改变任何事情。”

“真正能够改变局势的,从来就不是焦虑和恐慌。”

他的声音变得坚定:“是力量。”

“完成你的晋升,成为一名真正的巫师。

只有当你拥有了基本的力量,你才能保护自己,或者……以后有机会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这,才是你母亲最希望看到的。”

这番话,如同一记重拳,击中了伊芙的软肋。

她想起了母亲临别前的叮嘱:

“伊芙,成为一名强大的巫师。这个世界,只有强者才有选择的权利。”

泪水模糊了视线。

伊芙用力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良久,她才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我……我明白了。”

“我会留在翡翠小楼。”

“我会专心准备晋升。”

她抬起头,眼中的泪水折射出坚定:

“然后,我会变得足够强大。”

“强大到,再也没有人能够伤害我,和我在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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