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两百九十一章:长安遇刺长安刺,渭(1/2)
第361章 两百九十一章:长安遇刺长安刺,渭水别苑降天火
暮色四合。
左丞相熊启的府邸前,黄铜兽首衔环的门扉洞开。执戟卫卒肃立两侧,火把将朱漆廊柱映得如血般殷红。
厅堂内,十二盏连枝灯吞吐着明灭的焰光。
熊文、熊启两兄弟高冠博带,深衣上凤鸟纹随步履流动,亲自陪同长安君嬴成蟜步入宴席,给足了嬴成蟜排面。
宴席开始,嬴成蟜踞坐于右首漆案后,指尖摩挲着错金耳杯上的蟠螭纹,目光扫过堂下诸人。
御史大夫隗状、宗正嬴傒、典客芈宸、廷尉华阳不飞、太医令李越……文臣大半在此,就连武将亦有当下炽手可热的杨端和、以及在那夜叛乱前与杨端和同为四大战将的桓齮。
一个没有任何由头的普通宴席,就能邀请到如此多的重臣。两相权势之大,直追当初嬴成蟜的师长吕不韦。
嬴成蟜眼睛微眯,从两侧席位上的受邀者转到宴场中间的表演者身上。
楚国来的诗人广袖中藏着书简,肯定是要演唱屈子诗歌,楚国诗歌除了屈子的都拿不出手。
角落里那个始终低眉的年轻乐师用的是燕琴,从面相来看大概率是个燕人,燕人的琴比他们的血统还要有名。
优伶们身姿曼妙相貌美丽,有的五官深刻是纯正胡人,有的五官不那么深刻大概率是混血赵人。
剩下的人还有许多,嬴成蟜不再去看,收回视线,拿着酒樽轻轻摇晃。
此次宴会,受邀而来者阵容华丽,表演者来自天下四方,真是一场盛大的宴会啊。
“诸君且满饮此杯!”一直关注长安君的熊启看到长安君动作,高高举爵,黄铜觯中醴酒荡漾如黄池春水。
宾客齐应一声,跟着饮下了这一樽酒。
熊启给侍立在旁的管家打了一个眼色,管家立刻胸腔蕴气,扯着脖子高声喊道:
“开宴!”
阶下编钟骤响。
着曲裾的侍女鱼贯而入,手托漆案。
漆案上的彘肩蒸腾热气,雕豆中渍梅泛着紫晶光泽,葱炒羊肉散发着浓郁的香气。
早准备好的楚人展书简在前,在秦都唱楚歌:
“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
这楚人唱《离骚》的满面红光。
熊文熊启两相听的入神,随着诗歌轻轻应喝。
在场人大多非楚人,都侧耳倾听,好似能共情。
完全听不懂鬼叫甚的杨端和、桓齮眼睛直勾勾盯着优伶裸露在外的肌肤,强自忍耐着。
[唱的真难听……]嬴成蟜小口啜饮着刚才没饮尽的一樽酒。
《离骚》,他只喜欢听自家小凰鸟在床上唱的版本。
楚国诗人慷慨激昂,唱的很快:
“……众女嫉余之蛾眉兮,谣诼谓余以善淫!”
此句方落,一直低声轻喝的两相忽然高声唱到:
“众女嫉余之蛾眉兮,谣诼谓余以善淫!”
场面霎时一静,只有唱《离骚》没唱完的楚人躬身离场,靠在宴席边上的脚步声。
铜灯吐焰,将宴会大厅照得煌煌如白昼。
熊启、熊文两兄弟并肩高坐于九阶漆案之上,玄色深衣上金线绣就的凤鸟纹在火光中游动如活物。
他们的面容七分相似,只是一个透着稳重老成,一个透着如剑凌厉,却同样让人不敢逼视。
嬴成蟜内心啧啧两声,面上不露声色。
“众女嫉余之蛾眉兮,谣诼谓余以善淫”的直译是:那些女人妒忌我如蚕蛾一样的眉,造谣污蔑说我是一个谣言好淫的人。
屈原以此来映射当时被群臣排挤,小人攻讦,不被楚王信任的事。
熊文、熊启在此时高唱,极为应景,显然也是在说自己兄弟俩洁身自好,老秦贵族是污蔑他们的小人。
嬴成蟜瞄了眼在老廷尉下席端坐着的廷尉正李斯,只是一瞬,便收回目光。
廷尉正李斯打破沉静,率先举杯,惯常死板的脸上努力堆满笑意:
“左丞相运筹帷幄,右丞相决胜千里,兄弟同心,一氏二相,真乃我大秦之福啊!”
“正是!”一个嬴成蟜不认识的人连忙附和,声音因激动而略显尖细:“自两位丞相共掌朝纲,列国宵小闻风丧胆,此等威势,古之管仲、乐毅亦不能及!”
嬴成蟜攥紧拳头放在嘴边,闭着嘴咳嗽两声,一直在心里告诫自己要憋住的他还是没完全憋住。
李斯说的是套话,放在哪个人身上都行,嬴成蟜听着没什么反应。
后面这人说的落在实际,嬴成蟜早有奉承夸张的准备,只是没想到如此夸张。
列国宵小闻风丧胆?
要不是他放燕太子丹归燕弑父,列国就合纵打过来了。
头一次被抢功,还是当面被抢功的长安君感觉很奇妙,吃一口羊肉掩饰异态。
御史大夫隗状捋着胡须,故作深沉道:
“状观天象,紫微近日大放异彩,正应两位丞相辅佐明主之象。”
嬴成蟜:“……”
[第一个弹劾他俩的奏章不就是你上的吗?]当真会观几分天象的少年又夹了两口肉吃:[这两天明月高悬,星星都看不见几颗,哪来的紫微大放异彩?你把月亮叫紫微是吧?]
奉承话一套又一套,套的嬴成蟜面前那盘葱炒羊肉只剩葱,一直自认不要脸的少年觉得自己真是太要脸了。
“哈哈哈!”熊文突然大笑,手中黄铜酒爵重重顿在案上,酒液飞溅:“诸君谬赞!我兄弟二人身负王恩,敢不尽忠?但是!”
目光如电扫过堂下:
“偏有人构陷我兄弟,说我兄弟私通外国,真真小人也!”
熊启突然拔剑,寒光闪过,案上一只烤全羊的头颅应声而落。
“奸佞之人,当如此羊头,斩之乃国幸!”左丞相喘着粗气,一副愤怒异常的模样。
熊启轻笑,修长的手指轻抚玉卮:
“舍弟性急,让诸位见笑了。”
转向嬴成蟜,一脸诚恳:
“君侯,近日朝中有人议论我兄弟公权私用,这都是谣言啊。
“吾弟气至如斯,却只能斩羊头泄愤。若我兄弟二人果真如他们弹劾一般,哪里会如此憋屈啊。”
嬴成蟜牵牵嘴角:
“右相安心,孤会查清一切。”
“吾信君侯!”熊文深施一礼。
宴席重归欢庆。
推杯换盏,言笑晏晏。
雅致琴音,俗女裸舞。
气氛最为欢畅时,最开始演唱《离骚》的楚人不知何时来到右首席位之后,也就是长安君嬴成蟜的身后。
他动若脱兔,持着那书简猛的冲嬴成蟜脑袋砸下。书简反射烛光熠熠生辉,这竟不是竹简,而是铁简!
————
查案第三日的清晨。
一阵北风掠过渭水,带走丝丝暑气。
被称作长安君府的府邸。
长安君嬴成蟜躺在庭院中的躺椅上,望着天边那轮大太阳,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水晶佩饰。
这是齐公主田颜从齐国给他带来的诸多齐饰之一,说是其父齐王建亲手打造出来的。
“如果齐王建不是齐王。”嬴成蟜喃喃自语:“他一定能成为当世大匠。”
“君上,公孙恭求见。”呼的声音,将少年思绪自齐国拉回秦国。
嬴成蟜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公孙恭,出自老秦贵族中的公孙氏族,公孙氏族历代掌管秦国礼官中下层官员,奉常府大半氏公孙。
当然,以上并不足以让嬴成蟜动容,少年杀的白氏要比公孙氏厉害多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