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朝中的势力很顽固,但可惜他们遇著(1/2)
第393章 朝中的势力很顽固,但可惜他们遇著了李相爷
章武九年秋,
洛阳南宫,却非殿內烛火通明。
刘备端坐案上,虽已年近六旬,此刻双目仍炯炯有神。
他轻轻抚过案上那捲以工整楷书撰写的《科举章程》。
指尖在“寒门亦可入仕”六字上停留良久。
“子玉,”
刘备抬首望向肃立案前的內阁首相李翊。
“此制若行,天下寒士可有晋身之阶否?”
李翊躬身应道:
“……陛下圣明。”
“臣观前朝选官,多囿於察举徵辟。”
“权操於州郡,利归於豪族。”
“虽有名士辈出,然寒门才俊,若无引荐,终老林泉者不可胜数。”
“今科举之制,以文取士,不论门第。”
“实乃开千古未有之良法,大势所趋,不可不行也。”
这些年,李翊的精力、时间几乎全扑到了科举之上。
虽然科举看起来,就是擬定一个简单的流程,然后推行下去就可以了。
但现实情况,却要复杂得多。
它毕竟是此前前所未有的,且是打破原有的阶级固化。
全面推行,其所造成的影响是难以估量的。
故这几年,李翊的心思几乎都在科举上,以及与地方豪族斗智斗勇。
光是提拔起来的地方官吏,与章武元年相比,足足增加了六倍有余!
虽然国家的行政体系已经显得有些臃肿了。
但李翊的控制欲一直很强,他一直推崇加强中央集权,加强对地方的控制。
所以寧愿顶著巨大的开销以及臃肿的官僚体系,也要增加地方的“吏”。
以此来加强对国家的掌控。
李翊一门心思扑在科举上,只有徵南伐吴之事,分走了他部分时间精力。
饶是如此,李翊依然以科举为主。
直到昨夜与刘备谈心之后,李翊便觉得可以开始推行科举制度了。
刘备微微頷首,目光深邃:
“朕起於微末,织席贩履之身。
“”幸得子玉、云长、益德等不弃,方有今日。”
“深知民间多遗珠,卿此策甚合朕心。”
“陛下,”
李翊近前一步,“臣请先於河北、徐州、京畿三地试行。”
“此三处,豪强未固,国家掌控之强,可以推行。”
这里李翊说的豪强未固,並不是说河北、徐州的豪强不强。
而是最强的就是李翊本人。
李翊本就是河北最强大的家族,以其在朝中的权势。
以及在北方的人脉、资源、故吏。
在向河北试点推行,几乎遇不著什么阻力。
徐州算是刘备的龙兴之地,加之李翊在这里开发多年。
想在此处推行,也不难。
至於京畿重镇就更不必说,天子脚下,易控局面。
“可先试行一载,观其成效,再推及全国。”
李翊保持自己一贯温水煮青蛙的態度。
一步一个脚印走,不想步子迈得太大扯著蛋。
“准奏。”
刘备执笔毫批覆。
但落笔的一瞬,心中仍有一丝担忧。
“然世家大族必不甘心,卿当如何应对?”
李翊从容答道:
“臣已经擬定了几条章程。”
“一曰渐进,初行时仍予世家一定名额,缓其牴触。”
“二曰分立,文武分科,各地另设武举,招纳勇略之士。”
“三曰陛下面试,最终及第者皆由陛下亲试,定其名次。”
“使天下士子皆感陛下知遇之恩。”
刘备闻言,这才展顏:
“善!朕便做这科举之主考。”
“然卿需谨记,此事关国本,不可不慎。”
“臣遵旨。”
李翊再拜,“科举章程已备,请陛下御览。”
九月庚午,科举詔书颁布。
洛阳城內,告示甫一张贴,便引来眾人围观。
只见告示上写著:
“朕闻周室之兴,庠序育才。”
“汉祚之盛,孝廉举贤。”
“今承高祖之基,光武之烈,克復炎汉,都於洛阳。”
“念天下初定,疮痍待抚,而社稷之固,莫重於得人。”
“昔董仲舒对策天人,贾长沙治安陈策,皆由明经通术而显於时。”
“故特开科举,广纳贤良,以彰文教。”
“自章武十年年始,每岁仲春州郡荐士,秋闈会试於京师。”
“其科分明经、治术、策论三途:”
“明经者考五经奥义,治术者问刑名钱穀,策论者试时务对策。”
“布衣寒素,皆得自荐。”
“州县长吏,毋得阻抑。”
“朕当亲策殿试,拔其尤者授以官秩。”
“夫科举之制,务在至公。”
“若遇怀瑾握瑜之士,虽贩夫牧竖亦不弃也。”
“倘有徇私舞弊之徒,虽公侯子弟必加严惩。”
“著首相翊总领其事,御史台监临考校。”
“敢有营私者,以枉法论。”
“咨尔四海,体朕意焉!”
“庶使野无遗贤,朝多柱石,共兴大汉之隆。”
“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
眾围观群眾看望告示,议论纷纷。
一青衫书生朗声读道:
“……今开科举,分文武两科。”
“文科试经义、策论、诗赋。”
“武科考骑射、兵法、技勇……”
“凡我齐汉子民,不论门第,皆可应试……”
“初试於郡,复试於州,终试於京……”
人群中顿时譁然。
“不论门第?寒门亦可参考?”
一布衣少年喃喃自语,眼中闪动希望。
旁侧锦衣公子冷笑:
“千年规制,岂能说改就改?”
“怕是雷声大,雨点小。”
此言一出,立马有人不服道:
“李相爷可向来是有什么就做什么。”
“此前相爷推行新幣,不也是说推行就推行吗?”
“你!!”
那锦衣公子恼羞成怒,见此人衣著穿束不是本地人,当即反讥道:
“哼,原来是外地人。”
“你们乡下人,就爱跑到京城里来要饭。”
“乡下人怎的?乡下人若非活不下去了,又怎会跑到京城里来谋生?”
就在眾人爭吵之时,
不远处茶楼上,几位衣著华贵之人临窗而坐,面色凝重。
“李翊此贼,欲绝我世家根本耶!”
中年男子捏紧茶盏,指尖发白。
“不论品第,人人皆可科举考试,入朝为官。”
“这完全是瞎胡闹!”
“如此一来,寒门子弟岂非是有资格与王公贵族一起竞爭了?”
年长者捻须沉吟:
“……唉,李翊此人向来雷厉风行,其手段之强硬,你我都见识过的。”
“且观其变吧。”
“科举取士非易事,其中可操作处甚多。”
“况朝廷仍需我等出力,未必敢彻底撕破脸面。”
“叔父不知,”
另一青年压低声音。
“听闻河北崔氏已暗中联络,欲在初试时让族中子弟全数参考,包揽名额。”
“使寒门无人得中,如此科举自然名存实亡。”
年长者眼中精光一闪,连连頷首:
“告知崔公,我洛阳郑家愿共举此事。”
十月,各地初试在即。
李翊坐镇京师,每日皆有快马送来各地情报。
这日黄昏,他正批阅公文,忽有心腹幕僚疾步入內。
“相爷,河北急报。”
幕呈上密信,“地方大姓串联,欲垄断科考名额。”
“且散布谣言,称科举仅为形式,录取仍以门第为准。”
对此,李翊並不意外,只问道:
“寒门士子反应如何?”
“多半疑虑观望,恐白费心力。”
“可知崔氏子弟中,何人学问最佳?”
“当推崔琰之侄崔曜,年方二十,已有才名。”
李翊頷首,笑道:
“传书河北学政,本月十五我將於鄴城明伦堂讲学,论科举之要义。”
幕僚诧异道:
“相爷要亲赴河北?此事何须劳动大驾?”
李翊微笑道:
“非如此,不足破坚冰。”
“况河北也算老夫半个故乡,许久不曾回去。”
“也该回去见见『江东父老』了。”
数日后,鄴城明伦堂內,人头攒动。
李翊端坐檯上,目光扫过台下:
前排华服锦衣者,皆世家子弟。
后排布衣朴素者,多是寒门士子。
两侧还有几位当地大族族长,面无表情。
李翊虽是河北领袖,但其实很多人是没见过李翊的。
毕竟首相这种国家二把手,不是旁人想见就能见的。
尤其是那些寒门子弟,只是听说其名你,未见其人。
如今,听说李相爷亲临河北明伦堂。
许多士子,学问不好的,都跑来凑热闹。
见一见,这位帝国的风云人物。
也算是做到了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这就叫人气,口碑。
“这便是李相爷吧?”
“看起来比想像中要和蔼许多啊。”
“废话,你以为相爷应该是凶巴巴的吗?”
“当然,我听我叔父说了,当官儿的大部分都是不怒自威,官儿越是大越是如此。”
“因为如果长得不凶,镇不住手下人。”
“可看李相爷和蔼可亲,不像是凶巴巴的人吶。”
眾人对李翊的第一印象就是:
身材高瘦,风姿雋爽。
萧疏轩举,湛然若神。
“诸君,”
李翊开言,打断了眾人的嘈杂之声。
“今日不论君臣,只谈学问。”
“有疑科举者,皆可发问。”
“本相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沉默片刻,一华服青年起身问道:
“相爷好,学生崔曜敢问首相:”
“科举不论门第,然寒门无钱购书,无师授业,如何与世家竞爭?”
“此非表面公平,实则不公乎?”
纸张不管怎么发展,怎么推行,那都是有成本的。
不可能真让国家来负担这个钱。
只有成本这个东西还在,寒门就是不可能竞爭得贏世家的。
此言一出,堂內譁然。
此问尖锐,直指要害。
李翊不怒反笑,有条不紊地说道:
“这世上不存在绝对公平,只有相对公平。”
“科举推行,是为了让更多人能够有机会入朝为官,光耀门楣。”
“至於崔生提到的成本问题,朝廷已有对策。”
“各郡將设官学,贫寒士子可申请助学钱粮。”
“宫中藏书將抄录分送州郡,供士子阅览。”
“更鼓励民间捐书助学,功德碑立於学宫之外,流芳百世。”
崔曜恭恭敬敬拱手作揖,表示感谢李翊的回答。
方一坐下,又一人起身:
“即便寒门得中,无家族奥援,仕途岂能顺畅?”
“学生不解,请相爷为学生解惑。”
“科举及第者,皆为天子门生。”
李翊正色答道,“陛下將亲授官职,考绩升迁。”
“一切以能力为准,不问出身。”
他目光忽视崔曜,笑道:
“闻崔公子才学出眾,可惧与寒门同场较技?”
崔曜年轻气盛,当即扬首:
“学生不才,愿与任何人比试!”
“善!”
李翊抚掌,“今日便请诸位作策论一篇,题目是《论治河北水患》。、”
“最佳者,本相可破例提拔。”
“亲自將他荐於陛下殿前,破格录用。”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无人料到李翊会突然开展考试。
有的人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今天有考试,他们昨天就该恶补一下功课。
毕竟这场考试,是直接一步登天、平步青云的机会。
两个时辰后,文章收齐。
李翊当场阅卷,堂下鸦雀无声。
每一个人都屏气凝神,堂內静的针落可闻。
当他读到一篇字跡工整的文章时,不禁点头。
文中所提治理水患之策,既承古法,又有新意,切实可行。
“清河县士子,赵深。”李翊抬头,“何在?”
后排一布衣青年迟疑起身:
“学生在此。”
眾人侧目,见其衣衫虽旧,却气度不凡。
“汝文中言:『导水於沙丘之地,蓄而为湖,旱可溉,涝可蓄』,此想法从何而来?”
赵深恭声答:
“学生家乡常遭水患,故常年观察水文,此策乃多年思索所得。”
“且学生曾实地勘察,发现鄴城以北確有地势低洼处,可作蓄水之用。”
李翊又问几个问题,赵深皆对答如流。
旁观的崔曜面色渐沉。
最终,李翊宣布赵深策论最佳。
当即赠钱五千,以为鼓励。
並当著眾人的面宣布:
“科考面前,人人平等。”
“有才者,虽布衣亦可晋身。”
“无学者,虽世家绝不录用。”
消息传开,河北寒门士气大振。
李翊毕竟对河北的掌控力很强,亲自去了一趟后,便轻鬆稳定住了这里的局势。
没过几天,便回去了。
回洛阳途中,有幕僚问李翊道:
“相爷特意褒奖寒门,这样做是否过於刺激世家?”
李翊遥望远处田野,摇手指道:
“你看那田中之禾,有杂草爭肥,则稻苗不壮。”
“治国亦然,若世家垄断仕途,则国家不得真才。”
“今陛下三兴汉室,正当除旧布新。”
“然世家根深蒂固,恐生变故。”
“故需刚柔並济。”
李翊有条不紊道。
“吾已请陛下下詔,科举中第者,其家族可免三年徭役。”
“推荐寒门中举者,亦有奖赏。”
“如此,开明世家或会转变態度。”
幕僚嘆服,“相爷深谋远虑,可若有顽固不化的呢?”
对此,李翊没有回话,只是以沉默应对。
那幕僚便不再继续追问了。
初试之日,各地考场外人群涌动。
京畿考场前,一老者颤巍巍送孙儿入场:
“我老李家三代为农,今竟能参与选官。”
“无论中与不中,皆感皇恩浩荡。”
由於科举考试可以不论出身,所以很多人都只是来凑个热闹,重在参与。
甚至连没读过几篇书的人都来参加考试了。
因为这个新推行的制度,对老百姓来说太过新鲜了。
有路人在旁边笑道:
“那你可撞大运了,你们与当今相爷是本家,说不定给你破格录取了哩。”
“胡说!”
立马有路人出声反驳,“朝廷的詔书都下来了,说好科举是公平公正的,哪有走后门的可能。”
徐州考场外,
有富家子带著书童僕役,携精美食盒参考。
亦有寒门子弟怀揣乾粮,独自赴考。
不过科举新政推行之初,也並非都是一帆风顺。
詔书下达州郡,
要求各地设学馆、开乡试,选拔人才赴京会试。
然各地官员阳奉阴违者甚眾。
“什么不论门第,唯才是举?”
“若让寒门子弟与吾等同朝为官,成何体统!””
徐州刺史府內,几个官员聚饮时愤愤不平。
“刺史已上书朝廷,言徐州去岁逢山贼作乱。”
“內乱方平,不宜骤行新政,请缓三年施行。”
“善!倘各地若皆如此,这科举便名存实亡矣。”
类似的情形在其他州郡等地同时上演。
一些世家大族出身的官员暗中串联,以“地方特殊情况”为由拖延科举推行。
消息传回洛阳,李翊震怒。
次日早朝,御史大夫出班奏报各地推行科举受阻之事。
刘备眉头微蹙,却只温言道:
“新政推行,难免有些阻碍。”
“诸卿有何高见?”
朝堂上一片寂静。
许多官员眼观鼻鼻观心,实则暗中观察皇帝与首相的反应。
李翊出列,声如洪钟:
“陛下,科举取士乃国之大计。”
“既有阻挠者,当以国法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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