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0章 人心险恶(1/2)
第730章 人心险恶
坤宁宫。
朱祐樘沉吟好一会儿,才笑着对张玗道:“玗儿,你别生气,不妨等今日过后,你再看怀大伴的表现。
“我觉得他不会再蓄意针对张家,毕竟今日之事其实已经完美地展现了岳父和延龄的能力,他们是可以帮到朝廷……呃……”
话说到这里,朱祐樘突然缄口不言了。
显然是想到了什么。
因为他记起来了,自己摆驾回宫前,怀恩好像还没“死心”。
怀恩明确跟他说了,有关研究和制造新炮之事,乃旁人做的,而张家父子是在冒他人之功,而自己还当着怀恩的面说,回来后会找张延龄问个究竟。
只是刚回坤宁宫,就忙着听覃吉哭诉,还有面对妻子的诘问,把这事给忘了。
张玗双手叉腰,嘟嘴道:“如果怀大伴能幡然醒悟,悬崖勒马,我也不会逮着不放……一切就看他的表现吧!”
朱祐樘听到这里,暗自松了口气,心想,怀大伴啊怀大伴,感念你以往的功劳,我这个当皇帝的为此连在妻子面子撒谎的事都做出来了。
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延龄,我问你一件事,那两门炮,什么时候开始研究的,又几时造出来的?”朱祐樘转向张延龄,一脸认真地问道。
张延龄一听,大概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很显然,这问题十有八九又是怀恩提出来的。
那两门炮的威力,是个明眼人就能看出来,的确对鞑靼军队有压制作用,甚至将来极有可能会改变战场格局。
如此一来,作为发明和制造这两门新炮的张家父子,那真就可以说是功德无量,能称得上是大明的守护神。
如此一来,要打击张家父子的声望,只有从那两门新式火炮的出处着手,而恰好张家家主张峦现在正在家养病,而代表张家出来抛头露面的张延龄年岁又太小,看起来谁都不像是有本事发明新式火炮之人,背后很可能还牵涉到李孜省假公济私,肯定会紧咬着不放。
张延龄故作懵懂地回道:“姐夫,您忘性可真大……上次入宫时我不都跟你说过了吗?”
“哦,我记起来了,你似乎提过,其中一门炮,好像是佛郎机人创造发明的,你在得悉这种火炮的构造后,立即组织工匠进行技术攻坚和改造,最后就成了现在的模样……那另一门炮呢?”
朱祐樘继续追问。
“就是家父和我一起设计并制造的啊……绝对没有外人参与……咦,是不是有人在背后说,这两门炮根本就不是我父子造出来的,诬陷我们窃占了他人的功劳?”张延龄把话说得很直接。
朱祐樘一看妻子的眼神又不对,赶紧否认道:“没有,绝对没有,我不过是随口问问,没其他意思。”
为了保住妻子的笑脸,朱祐樘也是拼了。
头上却冷汗直冒。
张延龄耸耸肩,不以为意道:“如果真有人如此认为,那就让他们去找证据好了,反正一定找不到。
“哼,凭空污蔑,真没意思……不过我先说好,到时姐夫别让我陷入自己找证据证明自己的逻辑怪圈就好……”
这会儿张延龄头脑异常清醒。
一旦陷入自证环节,很容易出纰漏。
要找到证据证明那些东西的确是自己发明创造,还是很困难的,因为不管怎么样都会有人站出来质疑,你提供再多证据人家都不认。
最好的办法就是,东西摆在那儿,你们若怀疑不是我们父子搞出来的,那就自己去找证据来推翻。
小爷就是不自证,气死你们!
朱祐樘道:“这是自然。不过我也相信,朝中人还是能明辨是非的……演炮刚结束,我就听到很多人赞叹你父亲有本事……可能大家伙儿对你的认识还不够,延龄,你要好好努力,我觉得你将来的造诣,一定不在令尊之下。”
张延龄听了,心想,姐夫你在骂谁呢?
我的造诣要去跟便宜老爹比?
一个滥竽充数的老面瓜,人前就喜欢装熊,甚至都不敢正面与人争,每次都需要他儿子在背后推着往前跑的孬货……谁要跟他比?
张延龄道:“姐夫,我来的时候就跟姐姐说了,肚子呱呱叫了……现在咱能开饭吗?忙了一头晌了。”
朱祐樘一听,明白小舅子也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当即笑着说道:“怪我,怪我,都忘了招呼客人了,老伴,你赶紧去传话,午膳送上来,顺带让人把宫里的赐宴准备好,尽快安排群臣开席……
“说起来,今天也算是普天同庆的好日子。”
……
……
吃过午饭,张延龄便在覃吉的陪同下出宫去了。
覃吉自己也要回家休息。
名义上皇帝体谅他,让他安心静养,等病完全好了才回来工作。
但其实连覃吉自己都知道,他告密后,已不可能继续跟怀恩共事,最好就是在怀恩致仕前的这几天,在家闭门不出,谁都不见,等怀恩离朝后他再回来主持司礼监的工作。
“宫廷赐宴在那边,咱走东华门。”
覃吉提醒。
张延龄点了点头。
二人一起往宫外走,覃吉一直低着头,显得很羞惭的模样。
明明受张峦很多恩惠,且张延龄对他也很尊重,父子俩一起帮小太子克服重重难关,荣登大宝,而在张家蒙受不白之冤时,自己非但没有出手帮忙,还在暗地里默许怀恩一系列非常规的针对手段,太不是东西了。
张延龄道:“覃公公真的不用我去给您看病吗?或者咱找个地方,坐下来,让我帮你把把脉,一会儿就好。”
“不……不用了。”
覃吉道,“些许小毛病,静养几天就好。劳二公子您挂心了。”
“那就好。”
张延龄笑得跟个天真烂漫的孩子一样,露出副喜滋滋的表情,“我得赶紧回去,把阅兵顺利完成的好消息告诉家父,想来他也会为我感到骄傲自豪的。”
覃吉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
这话在他耳中听来,怎么讽刺意味十足呢?
……
……
怀恩一早就回宫,只是没得皇帝召见,便回司礼监做事,浑然不顾奉天门那边百官聚集,好像宫廷赐宴这件事,跟他全无关系似的。
司礼监掌印房中,怀恩正在埋首批阅奏疏,李荣推开门走了进来,到了他的桌子前,小声道:
“怀公公,今日校场上不是检校兵马,竟然是演炮,太出乎人意料了。那火炮……威力可不小。这要是……让事情继续发酵下去,或许那位张国丈,会染指工部事务,极力促成铸炮等事,少不得又要劳民伤财。”
好事说成坏事,这也是文官用来打击政敌的惯用手段。
怀恩放下手里的毛笔,抬起头来,道:“我问过了,铸炮会继续下去,但据说所需费用,无须工部调拨,全部出自内府。”
“即便是内府开销,不还得靠朝廷?”李荣显得很疑惑,“您觉得这样做合适吗?要不赶紧去跟朝中人说,让他们联名上疏,把这件事给压下来,若是陛下兴头上将事情决定下来,以后再想阻拦就不容易了。”
怀恩问道:“你觉得张来瞻一年下来,能给内府带来多少进项?”
“这……”
李荣一时间显得难以理解。
怀恩叹道:“咱家以为,张来瞻给朝廷带来的那点儿进项,根本就不够铸炮之用,毕竟他要在户部有所作为,还想私下接济内府,光靠他个外戚,哪来这般本事?难道他能从天上得来钱财吗?”
李荣点头道:“怀公公所言极是。说什么不用朝廷出银子,根本就是借口。等真正开始铸炮了,费的人力物力,不都得朝廷担着?就算他能给朝廷带来一些铜铁铅等物,也是杯水车薪,更何况铸炮的人工,不也得靠朝廷发放俸禄养着?况且一旦把精力放到铸炮上,那旁的兵器铸造等事,也就懈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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