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8章 老好人的节操(1/2)
第728章 老好人的节操
张玗面对这么个一上来就痛哭流涕的皇室老家仆,瞠目结舌,一时间不知该说点儿什么才好。
“覃老伴,你快起来……可是遇到什么糟心事?难道是因为这次的病况太过严重,需要回家去静养?你尽管放心……”
张玗安慰道,“我会跟家父和舍弟延龄说明白,让他们倾尽全力为你诊病……陛下这会儿还没回来,有事咱先起来再说。”
张玗心想,咱那位相公最是体谅老人,尤其对覃吉这个从小伴他长大的老仆,就跟亲人一样,处处都很周到详细。
要是被相公知道这一出,以为是我把覃吉给惹哭的,回头埋怨我,或是心里对我有了成见,那就不好了。
覃吉并不知道张玗的心思,心里想的是,皇后待我情真意切,从来不嫌弃我只是个伺候人的奴婢,以前就待我如家人一般,还叫我上桌一起吃饭,现在又以为我是因为生病而哭,说要让其父亲和弟弟来给我治病……
如此善良真诚的一家人,我怎能把他们当成潜在的政治对手,帮怀恩去对付他们呢?
我真是该死啊。
想到这里,覃吉哭得更加凄惨了。
张玗赶紧指了指一旁的女官,意思是,你们可得给我作证,我没把他怎么着,是他自己一个劲儿哭嚎的。
而服侍在旁的一众女官,则误以为皇后嫌她们在这里碍眼,一个个都赶紧行礼告退。
这下可把张玗急得不行,她连忙道:“覃老伴,哭哭啼啼像什么话?你要是觉得跟我说不太方便,大可等陛下回来后,跟他细说,让他为你做主……快起来!难道还要我亲自扶你吗?”
说着,张玗竟然真准备上前搀扶。
覃吉这才止住哭声,从地上爬起来,等他直立后环顾才发现,周遭那些伺候的宫女和太监,皆都已经退下,一个都没剩。
他心里又在琢磨,还是皇后体谅我,知道我可能要说机密之事,再或是觉得我这张老脸挂不住,有意把人屏退……
这是在照顾我这个老奴的面子,也怕我真因为生病,不好意思提出来请张国丈上门治病,所以给我台阶下呢。
真是大好人啊!
覃吉越想越是感动,立在那儿,低着头道:“劳皇后娘娘关心,老朽身体并无大碍……这两日身体虽有恙,但只是一点小病,偶感风寒罢了。”
张玗没好气地道:“哎呀,你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得了大病,心中难过呢。不过,你如此伤心,难道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银钱上周转不开吗?你若是不想跟陛下提出来,跟我说也一样,左右不过是些银子罢了,哪怕几十上百两,只要你开口,我这里也是没问题的。”
等她说完,发现覃吉脸上本就激动的神色,越发明显了。
她心想,莫非真的遇到银钱上的问题?
她不知道的是,她的每一句看似无心的话,都正好戳中覃吉心中的软肋,让覃吉的负罪感更甚。
“娘娘,老朽平时不了多少银子,在宫里这么多年,有吃有穿,存在的银子养老足矣,您不必担心。”
覃吉恭敬回道。
张玗闻言翻了个白眼:“哎呀呀,你想急死我,是吗?咱有话就不能直说?你要不想说,就别说了,陛下说中午要回来一起用午膳,估计要不了多久……等等吧。”
“不……不是……”
覃吉支支吾吾道,“此事,老朽不想与陛下说,实在是……太难以启齿了……”
“啊!?”
张玗微微一怔,随即蹙眉,不解地问道:“不跟陛下说?非得跟我说?到底是什么事?有关坤宁宫的么?”
覃吉小声道:“乃有关张家的。”
“哦。”
张玗似乎明白了什么,点头道,“问题是出在家父身上,还是我弟弟身上?难道说,家父的病情有变?他不会是……”
说到这里,张玗已然站了起来。
莫不是我父亲已经病入膏肓,命悬一线,让你来通知我?
不然你为什么一上来就失声痛哭,还这么支支吾吾,好像有难言之隐一般?
张玗这话,把覃吉吓了一大跳。
覃吉心说,咱这位皇后娘娘真是宅心仁厚,都这会儿了,竟都没想是别人有意针对并陷害张家,想的都是自家亲人有危难……
这样优良的品格,必定是医者仁心的张国丈才能教导出来的。
怀公公真是该死啊!
竟能怀疑张家人对大明不利?
谁见过有心当权臣,要祸乱朝纲之人,会在朝局占尽优势的情况下,一直称病不出?甚至连拉帮结派的兴趣都欠奉吗?
说人家是伪装,有装成这样的?
覃吉道:“张国丈的病情如何,老朽不知,想来无甚大碍,毕竟有上天庇佑……情况是这样的,暗中有人要针对张国丈和小国舅,处处设置陷阱和障碍,想让他们……以后再也无法在朝中立足。老朽知晓后,未能将事情如实上报,奴婢有罪。”
张玗立在那儿,人显得很尴尬。
然后翻了个白眼又坐下来,把头调向一边,气呼呼地道:“覃老伴,麻烦你下次说话直接些,干嘛跟大喘气一样,吓死个人知道吗?
“要是再这般,我可要罚你了……哼,我才不管陛下怎么想呢。”
“是是是,是奴婢的错,皇后娘娘就算要惩罚,也是奴婢自找的。”
明明被张玗给教训了,甚至还说要惩罚他,但覃吉不知为何,听到后就是觉得深受感动。
皇后娘娘流露出的才是真情实感!
而不像某些人,明明心中恨极了,嘴上却依旧在装好人。
而咱这位主子,那是有什么说什么,一点儿都不善于伪装。
你做得不对,我就要惩罚你,管你是不是皇帝身边的老仆呢?
张玗一脸的无所谓:“你说朝中有人针对家父和舍弟?这不是稀松寻常之事吗……连延龄他偶尔入趟宫都可劲儿参劾,外戚在朝做官,一定会被人嚼舌根,且多半是认为陛下公私不分,任用亲信……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吗?”
“啊?”
覃吉听到这里,几乎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皇后娘娘是何等宽广的胸怀?
自己家人被针对,还能如此泰然处之地说出来,浑然不记仇般,甚至对那些针对张家人的官员,都能做到宽宏大度。
这简直是千古贤后的典范啊。
难怪咱这位陛下,那么个宽厚仁慈的人,且从来不喜欢跟外人打交道,却在见到咱这位皇后之后,便一心一意,连什么纳妃都浑然不顾……这只是因为皇后娘娘美色在身吗?
纯粹是靠这种真诚啊!
张玗道:“覃老伴,这些事你不用往心里去,我觉得吧,公道自在人心。”
“可是……张国丈为朝廷做了那么多事,怎能……被人忽略呢?”
覃吉抱不平道。
听到覃吉提及自己那不着调的父亲,张玗心里来气,道:“你以为家父会在意这些吗?他这个人啊,你是不知道,早前在兴济时,他就没心没肺的……连他自己都浑不在意,你替他着急有什么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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