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2/2)

他戚延这二十七年来是怎么一步步走到今日的?

温夏哭着?,捧着?他脸颊说:“我?去求他……”

“我?戚延宁愿战死,也不会由敌人给我?苟活。而且你愿意去求杀父仇人么?”

温夏不愿。

如果只能走到最后一步,她会选择护下戚延与盛军之后,不再苟活在霍止舟身边。

戚延知?道她的骨气。

他捧着?她脸颊,笑着?擦拭她的眼泪。

“到一刻我?明白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有没有死得其所。”

“夏夏,你生得娇滴滴的,却?有温家的风骨,应该遵从你的心意去走你想走的路。我?没有善待过温家,也没有善待过你,如果有来生,我?要当那?个为?你遮挡风雨的阿延哥哥。”

温夏的眼泪汹涌地掉。

戚延望着?案上的酒:“我?舍不得你随我?走,燕帝会让你活下去,夏夏,我?还是想送你离开?。”

温夏摇头:“我?爹爹死后,我?与他是家仇,现在,是国仇。”

战场号角声越来越近,夜幕的半边都被战场火光照亮。

汹涌的乌云卷裹着?战场厮杀之气压迫而来。

晚风狂烈地吹着?,戚延紧紧抱住温夏,拿过案上的酒。

这只握剑也不含糊的手,在此刻格外?发抖。

“喝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温夏仰起盈盈含泪的脸,紧紧凝望戚延。

他深目猩红,俊美的面庞布满泪痕。他的眼神很是晦暗,痛苦又?悔恨,还带着?发抖的心疼。

温夏在这张脸中像是看见了那?个十二岁的戚延。

为?她摘过星月的戚延。

她还有好多事没有做呢。

折磨他,还他以前?的仇。

回去参加虞遥的婚礼,虞遥把最好的时?光都耗在了她身上。

替李娇月打动她大哥的心,促成他们永结同好。

她也不想再窝在皇宫里头了,想多出去看看天地,游历山川。

她还不到二十岁呢。

温夏接过酒:“阿延哥哥,我?下辈子不想当皇后了。”

“那?你想做什?么呢?”

“我?想当个有玉山金山的闲人,每天就穿金带玉,一堆人伺候,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懒日子。但最好也是个美人。”

戚延笑了一声。

“你呢?”

温夏把酒含入了口中,极淡的酒气,沁凉的酒液穿透心肠。

戚延的嗓音很是温柔,亲吻着?她耳鬓:“不管你是谁,我?都只想当你的男人。”

温夏眼皮有些发沉,可倏然一想,为?什?么他们要喝毒酒啊?

十里之外?有江,那?江最终连接南屿海,他们可以带着?剩下的兵力杀出去,渡江南下,干嘛要喝毒酒?

啊啊啊。

她为?什?么要死?

她的意识都断在了这里。

戚延望着?她恬静的睡颜,忍不住在她额头亲了又?亲。

哪有什?么毒酒,他怎么舍得让温夏死。

他拔下温夏一头珠钗,她白皙的手腕上戴着?他那?日赠她的翡翠手镯与一条镶多宝的金链。她不喜欢戴金镯子,总是喜欢把别致的金链同翡翠戴在一起,碰撞声清脆悦耳,瞧着?白白嫩嫩的皓腕也赏心悦目。

戚延一遍遍亲吻温夏的手,为?她系好披风。神色已恢复如常,不辨喜怒的面庞唯见帝王的威压冷漠。

他认认真真嘱咐云匿护送温夏离开?。

霍止舟见到温夏的车架自?会放行?。

但他再一次嘱咐道:“不要让燕帝找到她。”

就像温夏方才所说,她就算回到霍止舟身边,也不会再活下去。

她性子这么烈,初遇时?,她在青州被黑衣人劫持,便拔了发钗抵住脖子。

明明她还是五岁时?那?个娇憨的傻姑娘,他却?误了她这么多年。

若人来人间这一趟都有各自?的话本。

那?他生来便拿了人生最好的话本,有显赫的家世,有少年时?便陪在他身边的可可爱爱的小?妻子,有不放弃他的一帮朝臣。

他却?把这一生过成这般糟糕。

戚延:“一定不要让燕帝知?道她在哪儿,此去走水路,让她在南屿岛避难一段时?日,不要由着?她下岛。”

“若燕帝最后还是找到她了……朕的师父那?里可以拿到失忆的药,真有那?一日,让她服下。”

忘记一切就不会痛苦了。

戚延把温夏的后路都想好了,将?温夏交到云匿怀里:“走。”

他背过身,宽阔的肩膀隐隐发抖。

“皇上……”

“走!”

那?酒里的迷药才一点点,军中的迷药全都用到战场上了,戚延都怕温夏马上就会醒来。他不敢耽误,沉声呵斥云匿。

云匿朝戚延跪下行?礼,他武艺高强,带走戚延不成问题,可戚延却?把生的机会留给了温夏。

“您珍重!”

夜风在这一刻疯狂地吹动,这是一场助了燕国的风。明明春日的天气也不算凉了,可还是将?人吹得骨头都发冷。

戚延的背影挺拔又?落寞,猛地回过头。

一身玄衣的云匿正抱着?温夏走远,留下那?一抹飘飞的月白裙摆。

不远处,将?领铠甲上溅满鲜血,急迫地来请戚延离去。

戚延望着?温夏消失的方向:“停战,朕同燕帝谈判。”

将?领错愕地望着?他,他们带着?三十万盛军过来,如今只剩十万战到最后,到今夜剩下不足七千兵马,还怎么谈判?

攻去燕国东面那?三批盛军分不过来,京都的援军也还在路上,今夜过后,这六千多兵马都不复存在,鄞庆也不会再是盛国的疆土。

他们哪有谈判的资格。

停战的号角吹响,燕军却?并不收手,戚延却?未让盛军再反抗,撤兵到最后一道防御工事外?。

百步之遥,都能看清燕帝威武的銮车。

狂风无情地掀起漫天血腥之气,战马上的戚延从密密的盛军里现身,未要盾牌掩护。

他下了马,挺拔的身影如棵孤松。

温斯行?知?道再也劝不动戚延的决心了,也知?道温夏被送走后,终究只能接受戚延的建议。

戚延竟然将?皇位传给了温斯立。

他报着?必死的决心,方才一同把圣旨给了云匿。温斯行?明白,若温斯立为?帝,温夏会得到最好的照顾,而霍止舟也会看在温家的份上,在位之期放过大盛。

可戚延自?己呢?

他明明可以活着?离开?。

无数火把照亮这无情的夜色。

温斯行?高声喊请求谈判,对面将?领的嘲笑声震耳欲聋。

戚延只望着?那?高高的銮车。

在燕军将?领的一番番嘲笑奚落后,霍止舟颀长的身躯终于从銮车上现身。

厚重的车门打开?,他端坐在龙椅中,系着?威风凛凛的披风,面具下露出毫无温度的双眼。

戚延放下佩剑,卸掉袖腕上的暗器,坚硬革靴迈步踏向霍止舟。

他停在两军中间的空地上:“战争波及的是黎民百姓,朕记得燕帝曾说,有人不愿看到百姓受难。”

霍止舟冷冷启唇:“所以盛皇愿意让出鄞庆了?”

“没有。”戚延答。

燕军似被他嘲弄般,纷纷抬起弓箭瞄准他。

盛军也抬弓做着?随时?抵抗的准备。

霍止舟冷笑。

戚延道:“大盛国威犹在,温家军铮铮铁骨,我?军不会让出鄞庆。”

“但朕想以一己性命换六千兵马撤离,若燕帝允诺,朕即刻执行?。”

霍止舟冰冷的双目紧望戚延。

他从前?不觉得戚延是个男人,可到这一刻戚延竟能做得像个男人。

他不明白他输在哪?

他没有害过温立璋,他已经挽回过了,是郑氏一族利用了他,郑彬羽欺骗了他。他何尝不是受害者?

他待温家没有一处不维护。

这三个月的仗里,若不是他叮嘱士兵不可伤温斯行?,燕军怎会耗费在小?小?的鄞庆三个月。

他从来不勉强温夏,他把她当做心上不能亵渎的神明,可她为?什?么只看到眼前?这个失败的男人?

霍止舟冰冷启唇:“盛皇一言九鼎,朕拭目以待。”

戚延一死,别说放过六千兵马,即便是六万,燕国也能攻下鄞庆。

而戚延听到霍止舟此言,抿起薄唇笑了。

盛军在说不可,激愤的将?领都想拼死来保护他。

戚延统统斥退众人,解下了身上威风凛凛的金色铠甲。

坚硬的战甲被他放到草地上。

那?生机勃勃的青草绿意盎然,却?不知?是染的哪个小?兵的血,在一片猩红中吐露着?绿芽。

燕军双目放光,都在大笑。

大国败落,一代帝王要在崛起的燕国铁骑下求生,那?高贵的头颅将?被燕国踩在脚下,这怎能不是史书?上最精彩的一笔。

他们能饱眼福,这辈子都值了。

不管是将?领还是小?兵,都目露兴奋的凶光。

唯有盛军里那?些狼狈的兵将?都红起眼眶。

戚延摸出玉笛,吹响一曲离别曲。

绵长的笛音悠远而孤孑,如同他的身影。他遥遥望着?霍止舟冰冷的眼眸,垂首只吹着?这一段别离曲。

曲中的哀切,调子里的分别与思念,也许触动着?将?领,又?让小?兵们想起远方的父母妻儿。

所有人都能听见,黑压压的盛军都落下眼泪。

可戚延是吹给温夏的。

她却?再也不会听到了。

燕军已经等得不耐烦,将?领扔来一把利剑。

戚延收起玉笛:“朕不想用剑,待朕死后燕帝再取朕头颅吧。”

他从怀中拿出一支珠钗。

冰透的翡翠雕刻着?一只娇俏的蝴蝶,金链流苏在他掌中摇曳,金光闪闪的,潋滟又?漂亮。

“朕爱吾妻,愿死前?得吾妻发钗陪伴。”他说完,握着?尖尖的发钗朝心口刺去,丝毫未见犹豫。

鲜红的血从心口流下,浸得那?玄色龙袍都暗了一团。

戚延握着?掌心漂亮的蝴蝶,薄唇弯起笑意,一寸寸把钗子刺进?血肉。

夜空黑云密布,呼啸的狂风疾吹,倏见一团浓烟覆来。

两军都大喊“保护皇上”,却?见浓白的烟雾中袭来一团红光。

那?分明是水袖般的红绸,却?坚硬如铁索,凌厉而快地卷走一团黑影。

浓烟散去时?,草地上只剩血迹与一支玉笛。

銮车上,霍止舟面色大变,眼眸越发狠戾,下令兵将?去搜人,就地格杀。

而远处策马驶来的将?领本该守在盛军出口外?,却?向他禀报:“臣按皇上旨意对盛国皇后放行?,但她的马车却?折返回盛国军营了。”

……

温夏没有在云匿与燕军的厮杀声里醒来,却?醒在一声轰然的爆破声中。

她茫然四顾,不是阴曹地府,而是坚固的车壁。望见车帘外?和燕军交手的云匿与盛军,她便明白了一切。

戚延骗她。

眼泪夺眶而出,她只想不顾一切回头。

守在出口处的燕军不知?情况,一心只想灭掉盛军。

云匿带着?士兵与之厮杀,直到一名将?领赶来,得知?车中是盛国皇后后,沉声喊“放行?”。

霍止舟早有交代,若遇温夏,必要放她离开?,不可伤她一丝一毫。

云匿带着?士兵冲向马车。

可温夏钻出了车厢,握着?缰绳与马鞭调转方向,驶向军营。

“皇后娘娘!”

云匿施展轻功落停在马车上,争夺温夏手中的缰绳。

“皇上命属下护送您离开?!”

“我?不走。”

温夏被这狂风吹得越发清醒,明白她的选择。总要再拼一拼,不到最后一刻,她不会认命。

“你没听到爆炸声么?我?的麦粉炸了。”

“那?恐是道士营帐中传来的,请您跟属下离开?!”云匿躲过她的缰绳。

温夏摸向发间珠钗,想以利器威胁云匿。

可她摸了个空,一瞬间明白是戚延断了她的后路。

他清楚她总爱拿发钗抵着?自?己脖子。

温夏苦笑,扶着?车壁站起身,疾风吹动她飘飞的裙摆:“不回营,我?就跳下去。”

云匿没有办法,他也不愿戚延涉险,听温夏的话策马驶回军营。

十里的路很快,越到营地便越见那?熊熊燃烧的火光,正是她试验麦粉的营帐。

温夏目中狂喜:“真的爆炸了!”

可回到军营,她尚且来不及去检查麦粉为?什?么会爆炸,便被胡顺唤住。

胡顺跪在她身前?,泪水纵横:“娘娘,您回来了。”

“皇上他……皇上为?护六千兵马,以命与燕帝交换。”胡顺哭得涕泗横流,说戚延在一阵白烟里被两道红绸卷走了。

温夏呆呆地听着?,从前?半句的恐惧到后头的劫后余生,大悲大喜,死死捂着?心口。

两道红绸……她不知?道是谁,可能是卫蔺元的人。

可胡顺说戚延用她的发钗刺进?左边心口了,不知?还能不能生还。

温夏双腿一软倒了下去,被云匿接住。

她死死望着?被火光照亮的天幕,狂风吹得脸颊的泪一片冰凉。

她看不见模糊泪光下的一切。

从前?的戚延总是丢下她。

如今的戚延还是丢下了她。

他得活着?,她要找他算账的。

“我?二哥呢?”

“温将?军还在战场!”

戚延消失后,霍止舟暴怒,没有放过剩下的燕军。

前?线又?有士兵回来传报:“燕军退了!温将?军与三位将?军正在清点兵马。”

士兵说温斯行?受了伤,且盛军被戚延所激,越发勇猛,燕帝便下令退了兵。

温夏眼眶布满红红的血丝,再也不敢露出泪意,眼底一片坚韧。

“温将?军的伤可有大碍?”

士兵说温斯行?没有伤到要害后,温夏不再问任何,只撑起精神钻进?了新的营帐中,又?试验那?些小?麦粉。

望着?呼啸的夜风,她好像明白了原理。

她走时?倒了许多面粉在地上,但没有来得及扇动,是窗口与门外?的风吹动得满帐都是粉尘,才被她没来得及灭掉的烛火点燃。

云匿与几名跟随她的士兵都随着?她做这事,但个个满脸凝重,不太相信麦粉可以有火.药般爆炸的威力。

小?小?的营帐布满了粉尘,都看不见各自?人影。

都安排好了温夏冲出营帐,头发全都白了,摘下捂着?口鼻的长巾。

所有人都退到了远处,士兵点燃箭头上的火棉,拉弓射出。

砰!

夜幕炸出一声巨响,映出一片火光。

震撼的威力掀翻了附近数座营帐,漫天火光与浓烟冲上天幕。

温夏喜极而泣,奔跑向议政大营:“召集众位将?领来听令!”

议政大营中,温夏端坐在戚延的太师椅上。

她皮肤白皙,生得娇美柔婉,根本不像施加威信的尊位者。可她目光坚韧清冷,满头乌发覆满白白的麦粉,似经历了一场冷酷霜雪。

望着?大盛的舆图,温夏说着?她的计划。

戚延前?几日败在左堡峰,一切便从这里开?始。

此地山峦起伏,中间是一片狭长的盆地,前?设大盛之前?的军营,后有燕国来攻时?设下的营地。

只要在两座营帐之间布下麦粉的陷阱,引燕军入内。

两地爆炸时?,巨大的冲击会震撼山石,盛军先占领高地,攻下燕军的机会便更大。

几名将?领都觉得可行?。

温夏道:“此计需要两千兵马,有去无回。”

“交给臣等!”几名将?领郑重说道,都请安退了出去。

帐中安静下来,温斯行?杵着?拐杖,手臂也全是伤。

他想安慰温夏,微张的唇却?久久才说出一句:“皇上会活着?。”

“他求燕帝时?,他想以他的命换将?士活着?时?,夏夏,我?好像看见了父亲的影子。”

温立璋便是以己死换兵将?生。

温斯行?问:“带走皇上的是谁?”

温夏到这一刻才敢流露出害怕的情绪,摇头:“我?不知?道,也许是他师父的人。二哥哥,他会死吗?”

她埋在温斯行?胸膛哽咽地哭着?。

此计温夏准备在第二日再进?行?。

今夜,整座营地格外?太平,没有号角声传来,可也冷冷清清,少了无数士兵的人影。

温夏躺在床榻上,却?不敢合眼,只想等到戚延生还。

她蜷在衾被里,打湿了一片软枕。

温夏却?在第二日听到不算好的消息。

宋景平来到了军营,说救走戚延的人他根本不知?道。

卫蔺元并未派弟子来帮助戚延。

他去岁为?了救戚延耗损了半生内力,如今都在闭关,也是在前?些时?日接到戚延的信后,才让宋景平过来帮忙。

温夏很是担忧,宋景平问:“皇上他在江湖中有朋友?”

温夏微怔,她根本不清楚:“皇上招揽江湖道士时?,有露出过他以前?江湖中的名号。”

“这便是了。”宋景平道:“江湖侠士都仗义,皇后不必担心他安危,燕军逼得这么紧,他如今不在军营更好。”

只是宋景平带来的道士进?不来,外?头有许多燕军巡守。

温夏如今不需要道士了,他们的计若能成,则可驱退燕军,等援军到来。

若不成,那?这鄞庆该也是她最后的归属了吧。

她谢过了宋景平与卫蔺元的好意,送别宋景平离去,开?始了今日的计。

军营之中透出消息,说戚延已被高手所救。

温夏坐在马车上冲出营地,燕军遵守霍止舟的命令没有阻拦。

她的马车在城郊兜兜转转,几次驶向各条偏僻的道路,却?警惕着?燕军而折返,最终回到军营。

霍止舟敢放她离开?,她身后必有燕军的跟踪。

而霍止舟只要听到她想走的每一条道路后,在舆图上一看便知?她想去的是左堡峰。

今日又?是一个阴云天,酉时?,灰蒙蒙的天空飘起了细雨。

盛军“悄悄”离营,都驶向左堡峰。

温夏坐在议政大营,看天幕被黑夜笼罩,强打精神用着?饭菜,内心担忧霍止舟会不会上当,担忧这雨不要下大。

她终于在夜幕时?分听到好消息,大批的燕军冲向左堡峰了!

前?线眼探传话,目测燕军足有两万人之多。

戚延向霍止舟求死又?没有死成,当着?霍止舟的面被人救走,霍止舟不可能再放过戚延。

燕军正攻着?乌卢,霍止舟这三个月耗损在鄞庆上,也损失了数万兵马与巨大财力。

若此计成,温夏猜测他不会再耗在鄞庆,需得留住兵力去攻乌卢。

那?他下一步如何走?

应该是通过瓦底南城关打通燕国与乌卢的道路。

他或许会提出要大盛助他。

那?大盛也不能没有条件。

温夏竟想着?这么长远的东西,她都不知?她这些判定对不对,一切都得基于今夜的计成功。

望着?跳跃的烛火,温夏撑到快坐不住,时?间漫长地流逝,两个时?辰煎熬地过去。

没有消息也算是好消息,至少盛军还在战斗中。

陈澜激动的嗓音从远处传来,打破这夜幕。

温夏冲出大营,夜色下奔跑的陈澜腿还瘸着?,也是今日才从病中恢复过来。

他大喝:“我?军胜了!燕军大败!”

“皇后娘娘,我?们真的胜了哈哈哈!”

今夜的兵马分成三路,一路早在昨夜便带着?作战用的麦粉前?去左堡峰,一路在清晨便布守在山峰高地,最后一路有去无回的两千兵马在酉时?装作去保护戚延,引诱燕军去了左堡峰。

两万兵马与两千盛军厮杀在崖峰底下,前?后路口的营帐中布满了陷阱。

几座营帐里的麦粉爆炸时?,两军中离得最近的士兵都成片倒下。

而这样的粉尘爆炸最恐怖的是第二次的威力。

巨大的气流震动四周山壁,陈澜说整整一片山崩地裂。与温夏最先预想的完全不同,她以为?只会炸毁出入口,堵死燕军的退路。

温夏虽然用此计胜了,可却?不明白二次爆炸的威力从何而来。

大概还是风?

也是回流而来的空气?

她喜极而泣,久久说不出话来,抑制住情绪才急迫问:“我?军伤亡多少?”

“山峰下的两千士兵英勇战死,占据高地的弓箭手不知?这般强的余威,死伤约过五百。温将?军也受了伤,但他应该不算重伤,被燕军请去谈判了。”

霍止舟今日并未亲征,在营地得闻此讯,震撼之余自?然会惧怕大盛的武器。

温斯行?在半个时?辰后回到营地。

议政大营中也候着?五名将?领,他们各个挂彩,还在大笑谈论?不知?道爆炸的威力那?么大,在高地上险些都没有撤走。可笑着?笑着?,他们在温夏沉稳而悲悯的注视里也敛下了笑,为?那?明知?有去无回、还争先抢着?要去的二千士兵。

不过所有人看向温夏的眼神全都变了。

那?种对尊位者,甚至是神明的敬畏与钦佩,让他们深深折服于眼前?看似娇滴滴的年轻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