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2/2)

李炜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笑眯眯地问:“好吃吗?”

关琥点头,看着他又咽下一个肉团,李炜这才说:“这是猴脑啊,很滋补的,尤其是你们年轻人,常用脑子,要多吃点。”

关琥舀汤的动作停了下来,眨眨眼,抱着最后的希望问:“你的意思是猴头菇?”

“猴脑,就是满山跑的那种猴子啊,你们来的路上见过不少吧……”

“呕!”

要不是及时捂住嘴巴,关琥一定把刚咬进口中的肉丸吐出来。

不知道还好,听说那是什么东西后,再联想到活生生的猴子,那种反胃感就更重了,肉丸在嘴中咽也不是吐也不是,他难受得眼睛都红了。

看到他这副模样,李炜跟李应龙在错愕之下都大笑起来,李应龙慌忙摇手说:“乡长在开玩笑,你不要当真啊,这只是豆腐跟鱼肉搓的丸子,跟猴脑一点关系都没有。”

关琥不信,艰难地说:“可是你们这里的猴子那么多……”

多了就不值钱了是不是?抓来当食材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不是有很多人喜欢吸猴脑吗?就是把猴子的头盖骨敲碎,然后……

呕吐感又涌了上来,关琥急忙停止胡思乱想,就听李炜说:“猴子是很多,但那些家伙很聪明的,很难抓到……”

看到关琥的反应,他又补加,“就算容易抓,我们也不会做那么残忍的事,我就是开个玩笑,没想到你会当真。”

话语中带着努力隐忍的笑意,这让关琥心里涌起另一种意义的不爽感,抬头看看他的同伴——张燕铎低头不疾不徐地喝汤;吴钩用羹匙逗弄他的锹甲,越光则惊讶地看他,那表情像是在问猴脑可以吃吗?关琥你怎么会信这种笑话?

在发现失态的只有他一个后,关琥的面子过不去了,越光从小生长在国外,他不理解不奇怪,可张燕铎和吴钩怎么也不上钩呢?这东西看起来明明就很像猴脑嘛。

李炜还在连连道歉,反而让关琥觉得不好意思了,他随口应付了过去,可是再面对眼前的汤盅,怎么都提不起食欲了,好不容易将含在嘴里的肉丸吞下了肚,剩下的汤推给了张燕铎。

晚饭吃完,李应龙又去楼上找那位精神科的医生,但敲了门,里面依旧没有回应,张燕铎问:“何医生平时也这么晚都待在外面吗?”

“好像不会,不过有听他说过因为看病看太晚,曾被留宿的事,这里到了晚上也没个灯,很难走的,而且乡里人都好客,晚饭多加一双筷子而已,很正常,今天可能他的助手也一起去了,两个人都不在。”

“那只能等明天了。”

时间也晚了,关琥猜想那位何医生就算没出门,也不想跟他们讨论工作。

李应龙没再说什么,跟关琥确认了明天的工作日程后,就和李炜一起告辞离开了。

他们走后,关琥看看越光的脸色,礼貌性地问了一下,越光喝了酒,脸颊发红,看起来很困倦的样子,说:“没事了,就是感觉很困。”

“那就收拾下早点睡吧,明天还要做事。”

他们互道了晚安,见吴钩对周围的事不闻不问,低头玩着锹甲走进了隔壁房间,关琥再次为那只甲虫的未来感到了忧心。

回到房间,关琥打开灯后,先跑去窗前,探头看下面的树丛,但下面很黑,又有树叶遮蔽,什么都看不到。

“在看什么?”张燕铎问。

关琥拉上窗帘,收拾着自己的行李,把晚饭迟到的原因说了一遍,途中只得到一些‘嗯嗯哦哦’的回应,他奇怪地抬起头,就见张燕铎站在墙边查看网线接口,接着又弯腰检查电源插座。

“你在做什么?”

“整理衣服。”

张燕铎一边说一边给他打手势,又打开了电视。

关琥跟他搭档多次,对他的举动了如指掌,那动作很明显是在检查有没有窃听装置,这让他有些无语——在这种乡村小地方,连基本的现代化设备都不齐全,哪来的窃听器啊,这人是不是有点过度谨慎了?

一番检查后,张燕铎又转到镜子前面,看他的举动就知道这房间没问题,关琥无奈地摇摇头,坐到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搜寻上网信号,在几次失败后,他偃旗息鼓,改为阅读电脑里的文件,随口问:“你为什么要谎报军情?”

“什么?”

“说自己是撰写游记的。”

“因为我的气质很适合作家的身分。”张燕铎照着镜子,慢悠悠地说。

关琥忍不住转头看他,想知道这个人强大的自恋感从何而来。

“你是不是在怀疑那两个人?”

“难道你认为他们不值得怀疑吗?”张燕铎脱去外衣,丢到床上,说:“那个乡长说路不好,担心我们出事,如果真担心,应该在我们到达的时候就露面,而不是在房间里观察我们。”

想起他们刚到派出所的那一幕,关琥深有同感,“原来你也有注意到,不过也许人家正好在接电话或是手头上有工作,没来得及出来迎接。”

“这是派出所,有什么事是需要他乡长处理的?”

“但你也问得太直接了,一开口就说到高海生,如果高海生的死亡真跟他们有关系的话,引起他们的疑心怎么办?”

“我就是想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你有注意他们当时的表情吧?很微妙。”

关琥点点头,的确有点微妙,说不上是紧张还是惊慌,总之李炜跟李应龙这两个人给他的感觉是不太想提高海生的事,不过也可以理解为是惧怕太岁而不敢多说,因为李应龙一直在宣传那些迷信的话题。

“你信太岁吗?”他问。

张燕铎嗤的笑出了声,关琥不悦地问:“你这是什么反应啊?”

“这反应是说——任何事情,除非我亲眼所见,否则我都不信。”

“那你亲眼看到李连锁了,你觉得他是不是在装疯卖傻?”

张燕铎没有马上回答,关琥看着电脑里的资料,半天不见张燕铎说话,他转头去看,就见张燕铎已经换上了睡衣,坐在床头,不知在想什么。

关琥有点惊讶,“我以为对你来说,这个问题很好回答的。”

“李连锁是有点疯疯癫癫,但你要知道疯疯癫癫跟真正的精神病患者还是不一样的。”

张燕铎沉吟道:“而且据我观察,李连锁的状态有一部分是出于心理因素——当一个人在恐惧某个事物的时候,他会潜意识地通过一些行为来保护自己。”

“你的意思是他潜意识地想让自己疯掉,借此来逃避现实?”

“有这种可能,所以假如配合适当的治疗,也许可以让他恢复清醒,前提是我们要耐心地跟他交流,找出他恐惧的根源,对症下药。”

“那不如明天找何医生谈谈,看他能不能帮上忙。”

张燕铎看过来,关琥觉得他那一瞥大有深意,问:“怎么了?”

“我以为你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你来之前有专门读过精神病研究这类的书籍吧?”

“没有啊,你觉得身为重案组栋梁的我有那个时间吗?”

关琥说完,又转过头继续看电脑,张燕铎从后面看着他的后脑勺,很想给他来一下,让他可以从自我陶醉的世界里清醒过来。

“不过我看你做得挺好的,比如每次都叫出病人的名字,这样做有利于稳定他的情绪。”

“有吗?罪犯一直在叫,我都忘记当时是怎么沟通的了,我只记得派出所的那个女人,”关琥看着电脑里的文件,随口说:“就是李炜的女儿,叫……李云竹?你有没有觉得她挺……”

关琥用手在空中比划着,努力思索合适的形容词,就听身后传来幽幽的话声。

“你脑子里就只对女人有想法吗?”

关琥在空中摇晃的手停下了,看向张燕铎,张燕铎拿起洗澡用具往外走,关琥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身影,挑挑眉,“我怎么闻到了一股酸酸的味道?”

“那一定是你猴脑吃多了。”

“呕!”

张燕铎成功地将关琥带进了不好的回忆中,他只顾着难受,要说什么也忘得一干二净,等他好不容易缓过来,关门声响起,张燕铎已经出去了。

这人太卑鄙了,居然用这种方式戳他的痛处!

关琥大力地敲着电脑键盘,嘴角扯出僵硬的笑容,努力跟自己说——关琥,你是正常人,不要跟那些双商低的家伙一般见识,太拉低你的格调了,冷静冷静冷静。

在自我催眠了数秒后,关琥成功地恢复了冷静,拿起手机搜寻夏颖雪跟华兴文化公司的资料,但手机信号太糟糕,搞了好半天也刷不开网页,他只好改为拨给鉴证科的同事小柯,想请他帮忙,手指在划动触屏的时候,他突然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他想起来了,难怪会觉得华兴公司的名字很熟了,谢凌云所在的公司不就是华兴报社吗?华兴文化事业会不会是他们的总公司?

越想越有可能,关琥立刻打给谢凌云,电话接通了,但信号不稳,为了可以顺利通话,他只好满房间的转悠,寻找最佳的接收位置。

终于在临近窗口的地方,关琥找到了好位置,听到电波不时断时续了,他说:“凌云,我有件事想问你,你现在方不方便?”

“方便啊……我正在跟菲菲还有……喝冷饮……酒吧……什么事?”

把断断续续的话连起来听,关琥勉强听懂了她的意思——呵呵,这帮家伙凑在酒吧里喝冷饮,真悠闲啊。

“你们总公司是不是华兴文化?老板有个女儿叫夏颖雪,是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你对她了不了解?她喜欢摄影吗?”

为了争取宝贵的时间,关琥一下子问了好几个问题,好半天谢凌云才说:“我听不清你在说什么……再说一遍……开外放……”

关琥只好将同样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就听沙沙沙的电波声中夹杂着几个人的对话,然后谢凌云说:“华兴文化是我们的总公司没错,夏颖雪我也知道……大学生……挺骄纵的……出了什么事……菲菲问她是不是嗑药被你抓……”

叶菲菲就是在那帮倒忙的,关琥翻了个白眼,“不是,我就是偶然遇到她,感到好奇,啊对,她身边还有个叫王九的,王九应该也在总部工作,有关他们的资料你能传给我吗?”

不知道谢凌云有没有听到他的拜托,因为关琥说完后才发现手机断线了,他重新拨打,却连接不上。

“我终于明白了人类发明手机是多么划时代的进步。”

在几次努力无果后,关琥呻吟着仰面躺到了床上,但他很快就重新振作起来,拿过电脑,盘腿坐在床上继续看文件。

张燕铎回来了,看到关琥的样子,问:“可以连上网了?”

“上不了,这里就像是原始部落,连手机信号都弱到了一个神奇的境界。”

关琥把刚才拜托谢凌云的事情说了,张燕铎在他对面坐下,说:“看来你也怀疑这里所有的人。”

“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么偏远的乡下,平时来一两个外地客都很稀奇了,可现在整个招待所的房间都不够用,尤其是他们出现在我们查案的时候,有没有太巧了?还有,你有没有注意到王九跟他那群人身板都很壮实?像是长期锻炼的,我怀疑他们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摄制组。”

“摄制组的工作很辛苦的,有锻炼并不奇怪,我反而觉得那个夏颖雪有点微妙。”

“欸,那只是个小姑娘啊。”

“关琥你是不是看到漂亮美眉,大脑程序就自动停转了?”

接收到张燕铎的鄙夷目光,关琥不服地反问:“那我倒要向你请教她哪里有问题了?”

“这么大的问题你居然没发现,”张燕铎不悦地皱起眉,“因为看到我跟你在一起,还会说你是帅哥的人如果不是眼神有问题,那就是另有目的。”

关琥震惊了十几秒,才终于回过了神,看着身穿睡衣的张燕铎,他认真地说:“我觉得我有必要学习你的自信精神。”

张燕铎微微一笑,在看人问题上,关琥的眼力还有待提高,他没有再就这个问题纠结下去,用下巴指指关琥的小笔电,问:“既然上不了网,那你在看什么?”

“小黄书。”

“哈?”

关琥合上笔记本电脑,把身子转去一边,“别这么大惊小怪,男人都喜欢看看小黄书小黄片什么的……”

“关琥,你看那里。”

张燕铎用手指指关琥头顶,关琥不动如山,抓住笔电,冲他冷笑道:“让我看天上有只猪在飞?你当我0智商啊……喂,不要抢……”

张燕铎没有抢他的笔电,而是将枕巾撩起甩到了他的脸上,同时又伸手一抽床单,关琥就随着床单顺利地躺到了床上,笔电失手落下,被张燕铎轻松接了过去。

等关琥拽下脸上的枕巾,从床上爬起来时,张燕铎已经打开了笔电,一只手在键盘上飞快地敲打,说道:“密码还是我的生日,应该定期换一下,否则加密跟没加没有区别。”

“谁用你生日了,我就随便选了几个数字,电脑快还我,里面都是重要文档,别害我犯错误!”

关琥过去抢,却在看到屏幕上出现的指纹认证提示后松了口气,他笑吟吟地看向张燕铎,挑衅地说:“对不起,我忘了跟你说,我的小电有两道锁的。”

张燕铎回复了他同样的微笑,然后将食指在指纹读取器上一划,提示音响起,电脑顺利解锁了。

面对呆若木鸡的弟弟,张燕铎说:“对不起,我也忘了告诉你,小柯在帮你设置指纹加密的时候,顺便也把我的信息放了进去。”

“牵涉到我们警方内部的机密,他怎么敢……”说到一半,关琥想到原因了,眯起眼睛问:“你威胁他了吧?”

“我从不做威胁人那种事,我都让别人心甘情愿地帮我做。”张燕铎按动电脑按键,查看关琥之前阅读的文件,随口问:“你的小黄书在哪里?我怎么只看到太岁案件的报告?”

谎言被戳穿了,在发现无法控制资料外流后,关琥自暴自弃地跳下床,双手在张燕铎的床上一拍,喝道:“张燕铎,如果你害我做不了警察,我一定会干掉你的!”

没被他的气愤所感染,张燕铎稍微仰起头,瞟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地问:“怎么你对你哥这么没信心吗?”

“是我对你的独断专行太了解了,张燕铎,我去洗澡,你给我好好看,回头给我意见!”

关琥说完,拿着换洗衣服气势汹汹地走了出去,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张燕铎把眼神转回文档上。

“最近他的毛长长了,是时候修理一下了。”

在来之前张燕铎对太岁这件案子并没有十分关心,他跟萧白夜一样,把注意力放在关琥被外调这件事上,但这一路行来,各种怪异状况的发生让他产生了警觉——这不单纯是件见财起意的杀人案,直觉告诉他有很多人都在盯着这个案子,甚至对这个地方抱有浓厚的兴趣。

于是这让他兴起了重新调查案子的想法。

不过很可惜,这份档案记录并不详细,根本原因是案发现场在山上墓里,乡下派出所的警察对于处理这样的案件本来就不拿手,又因为顺利抓到了凶手,所以在现场勘查跟证据汇集的程序上都做得很草率,导致许多线索都没有在第一时间被保存下来。

张燕铎只能将整个案件从头至尾仔细看一遍。

盗墓事件发生在一个多月前的某个深夜,根据李连锁在神智清楚时提供的证词,他们是为了弄钱,才会想到盗墓这种事。

那晚他们的行动很顺利,很简单就找到了墓穴入口,入口没有设置什么障碍物,他们进去后拿了些陪葬品,至于陪葬品值不值钱他们不知道,他把陪葬品都装进了随身带的背包里,准备回头请人鉴定。

这么轻易就找到了财宝,他们一开始非常兴奋,但没多久李连锁就感觉到不对劲,墓穴里除了他们外,好像还有其他人,而且声音越来越响,他们吓得不敢再待下去,掉头就跑。

惊慌失措中他们跑散了,他发觉后,返回去找李方顺,却看到李方顺倒在墓穴石室里,全身都是血,身后传来野兽的吼声,他战战兢兢地转头去看,就见一只怪物匍匐在地上,它的身躯十分庞大,几乎把门都堵住了,两只眼睛宛如铜铃,涎液从口中流出来,向他步步逼近。

想起盘龙山太岁的传说,李连锁吓得腿脚都软了,摔倒在地,他坚称李方顺的血就是那时候沾在他的衣服上的,怪物的动作很快,追上来扑到了他身上,他闻到一股类似腐尸的臭气,在惊吓多度之后晕了过去。

看到这里,张燕铎皱了皱眉,如果不是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份犯罪档案,他还以为自己是在看志怪小说,因为李连锁的证词太口语化了,而且也没有证据证明他的证词的真实度。

他又继续往下看。

下面是报案以及搜索罪犯的记录——第二天清早,盘龙村村民李岳去山上采野菜,抄近路经过那片坟茔时,发现墓门大开,李岳胆子很大,再加上好奇心作祟,就进去查看,谁知进去没多久,就看到地上有血。

山上有不少野生动物,他还以为是动物误闯进来受了伤,但越往里走,血迹越多,在地面上划出一条长长的血线,血旁还有利爪抓过的痕迹,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受伤的生物被硬生生地拖进了山洞里,抓痕都是生物在挣扎中留下来的。

李岳吓傻了,看到血泊里还有块手表后,他吓得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下山后就报了警。

事后警方在手表附近找到了李方顺的尸首,由于现场太血腥,尸首也被破坏严重,有几个没接触过刑事案的警察当场吐了个稀里哗啦,档案里有附录勘查照片,照片里李方顺的尸体上布满了抓痕,乍看去像是被耙子扒过,表层皮肤全都烂掉了,让张燕铎想起了传说中的梳洗之刑。

尸检报告上说尸体伤口沾了某种动物的毛发物质,而且从超乎寻常的抓痕来看,动物的体长完全超过了普通成人的标准,所以有关动物种类的鉴别部分一直没有定论。

根据现场遗落的手表这条线,警察很快就追到了李连锁身上,李连锁当时正在家里睡觉,血衣跟盗墓工具以及他偷盗来的物品也都藏在家中,在赃物俱在的事实下,他承认了跟李方顺合谋挖坟发财的事,却拒不承认自己有杀人。

警方审讯了他很久,但不仅问不出更详细的情报,反而刺激了李连锁的精神状况,他变得既暴躁又恐惧,说话开始疯疯癫癫,再加上现场留下了许多匪夷所思的疑问,导致这件凶杀案很快就在乡间传开了。

乡里人既对这个案子抱有好奇,又对太岁的传说充满了敬畏,在这种状况的影响下,案件拖了很久也无法定案,最后把这个烫手山芋转给了重案组。

抛开那些不可信的传说,这个案子里还有许多难解之谜——比如李方顺被杀的惨状是什么利器造成的,如果是动物抓伤的,那会是什么动物;如果是李连锁见财起意行凶杀人,那杀人凶器又在哪里,警方一直没有找到凶器,这也是无法给李连锁定罪的原因之一。

从现场状况来看,李方顺是被某种不知名生物拖进墓穴里虐杀的,但李连锁的证词却是李方顺是直接在墓穴里被干掉了,至于那是什么生物,李连锁也不知道,被问急了,他就坚持说那是太岁,他们去挖坟,惊动了太岁,才会被太岁攻击。

假如当时去勘查现场的是舒清滟的话,他们一定还可以找到更多的证据——看着这份笼统的案件报告,张燕铎叹了口气。

这些基层警察本身就没有经验,在太岁恐怖传说的影响下,更失去了认真查案的勇气,再加上高海生的死亡,更让当地警察对这个案子避如蛇蝎。

报告书上说警察从动物毛发爪痕这些迹象中推理出是神明在作怪,并且在众多乡民的连署请愿下请法师祭坛做法事,导致现场搜集来的一些证据也被烧掉了。

开坛祭祀是为了安抚民心才做出的决策,联系到当地的文化背景跟教育程度,上级也只是做了警告教育,最后证物销毁事件就这样不了了之了,让张燕铎再次感叹这里司法制度的松懈。

所以关琥电脑里记载的档案就是太岁一案的所有内容了,张燕铎在看完后,只是大致了解了案情,但这些字面上的描述只是整个案件的皮毛,要想知道更具体的内容,除了从头调查外,还需要再审问当时的幸存者李连锁。

张燕铎把文件转到最后,凝视着照片里的李连锁。

跟拘留室那个疯疯癫癫的人不同,他照片里的样子算得上英俊,嘴唇有些薄,微微抿起,给人一种倔强感,身材削瘦,长相比实际年龄要小一些,带着文艺青年的忧郁气质。

经验告诉张燕铎——这类人的自尊心非常强,但胆量却很小,也许他会暗中使坏算计人,但他未必敢当面捅刀子,更别说虐杀行为。

档案里只简单提到李连锁的家庭背景,说他家是外乡人,生活并不富裕,高中毕业后他父母过世,他就出去打工了,在外面闯荡了三年多才回来,所以在乡里算是见多识广的文化人。

他曾在学校当过一段时间的数学老师,后来辞职,托关系找了份看林子的工作,整天住在山里,举止奇怪,但谁也没想到他居然监守自盗,打起了盗墓的主意。

李方顺的岁数跟出身和李连锁很像,唯一不同的是李方顺没有出过乡,也没有正式的赚钱途径,两人平时交集不多,至少当地警方没有找到这方面的证据。

看完最后一段,张燕铎的脊背不自禁地挺直了,他发现案件的疑点了,也许大家都没有注意到——李应龙曾说过乡里人出去后就不想再回来了,那为什么李连锁会回来?他在这里已经没有家了,有什么理由是需要他回来的?

也许找到了这个原因,就找到了他盗墓杀人的真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