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2/2)

但是周老?头夫妻俩都没顾得上去?看着外孙兄妹俩,只哭天喊地地找阿椿的尸体。

想着那?苦命的姑姑就此殒命,周梨心里虽难过,但还是朝活着的两人看去?。不想却发现那?其中一人,竟然是那?天自己和周天宝从死?人堆里扒拉出来?的那?个青年。

对方显然也认出她了,只是想来?失去?了亲人,眼里也没什么光彩,整个人黯然无光。

周梨也不知说什么好,主要现在任何安慰的言语都显得那?样苍白无力。倒是一旁的白亦初相对冷静了不少,指了指独轮车,“把人拉回去?吧。”

那?青年,确切地说周梨的大表兄杜仪,这才像是回过魂来?,引着白亦初一起?去?搬他爹娘和大妹的尸体。

那?比周梨大一岁的表姐杜屏儿则如那?行?尸走肉一般紧随在他们的身后?。

回程的路上祖母都在哭天喊地,到半路祖父和杜仪商议着,找个地方将周香椿夫妻以及杜佩儿给埋了。

既没有棺材也没有哭坟,席子一卷一家三口就给埋在了一起?。

四周也都是这样的简易坟头,毕竟是横死?,衙门虽是拨了银子,但到手里没几个,现在一下死?了这许多人,镇子上的木头都涨价了,谁还置办得起?这些?家伙什?

更何况活着的人还要生活,所以大家几乎在没有任何沟通下,就达成了这种默契。

待最后?一抷黄土撒上,周老?头这才回头朝那?跪在坟前的杜仪兄妹哽咽道:“别怪我这做外祖父的不周到,现下咱就只有这么个条件了,他们又是这样走的,实在不好带回村里。”

更何况也没哪家开先例。不然他是真愿意将自己的寿木拿出来?给女儿用的。

杜仪没说什么,只道了一句:“我明白,外祖父也节哀!”

整个人看起?来?倒是冷静得很。

眼看着天色逐渐暗下来?,坟头前的火星子也熄灭了,大家才起?身离开,周老?太哭得仍旧伤心不能自己。

瞧着站都站不稳,没法子只能叫她坐在独轮车上,白亦初和杜仪一起?推她。

坐上车的她似乎心情好了不少,哭着哭着声音就小了,最后?抹了眼泪问起?杜仪,“如今这马家坝子可算是埋完了,你们没屋没地,衙门总共给你们赔了多少银子,往后?怎样打算的?我可跟你说,如

今这油米价格不必往昔,你们俩只怕每日?就为了糊口也要花不少的。”

周老?头一听,越是觉得不对劲,只出言责斥道:“你个死?老?太婆,说这些?作甚?如今阿椿没了,就留了这点血脉,你还要盘算什么?”

周老?太的确是有点心思,只是叫周老?头这样揭穿,心里十分不舒坦,很是不服气道:“我问一问怎么了?”

周老?头却是没理会?她,只冲那?杜仪宽慰道:“什么都不要担心,外祖父这把老?骨头在,饿不死?你们。”

可是杜仪不是小孩子,马上就弱冠的人了,又自小知晓自己的祖母是什么人!母亲又为何嫁到马家坝子去?的。所以对周老?太其实从来?没有什么指望,哪怕这一路上就周老?太哭得最大声。

但是哭得大声又能代表什么呢?

他也没想过跟外祖父们住在一起?,他们那?头还有二?舅一家呢!二?舅是个不折不扣的吸血蚂蟥,大舅可不就是这也被吸死?的么?他们身上这点哪里够二?舅吸?于是直接朝周老?头开口道:“我准备过了我爹娘他们的头七,就带着屏儿去?城里,我有的是力气,不怕没活儿干,赚我俩这口饭,绰绰有余的。”

周老?头心想这样也好,毕竟杜仪是个大人了。

但还没等周老?头松口气,周老?太却忽然出声道:“你娘的那?份银子,你得拿出来?。”

她这话一说出口,周梨和白亦初几乎就立即猜到了她什么打算了。

但杜仪显然还是不怎么了解周老?太,只有些?不解地看看过去?,却听得周老?太又开始哭诉道:“我和你外祖父一把屎尿把你娘养大,她如今就这样撒手去?了,孝也不敬,算什么?”

杜仪愣了一愣,脸色由白到青,又变成红色的,最后?伸手去?摸荷包,显然是要拿钱息事?宁人。

不过被周老?头一把按住了手,“不要理会?这疯老?太婆,从来?都是我们这做爹娘的欠了你娘。”

但杜仪还是拿出了银子。

总共是七两,不知道是衙门是如何折算的。杜仪从那?带着血迹的手绢里拿了二?两出来?递给周老?太,声音寒凉冷彻,“外祖母可收好了。”

周老?太并没有察觉出杜仪哪里不对劲,高高兴兴地把银子揣到荷包里,才去?擦眼泪。

周老?头只在一头骂,但却于事?无补。

终于到了村子里,周老?太麻利地跳下独轮车,只同杜仪说道:“梨丫头这里宽敞,你们兄妹就歇在这里了。”说罢就甩手走了。

周老?头只觉得对不住杜仪兄妹俩,但是那?头的确住不下,潘家那?头还有几个亲戚住着呢!只同杜仪说了几句歉意的话,方也回去?了。

周梨方看朝神色晦暗不清的杜仪,“大表哥,咱先去?休息吧。”

杜仪像是才回过神来?一般,牵起?安安静静的杜屏儿,“麻烦表妹了。”方跟着周梨和白亦初一起?到家中。

元氏早守在家里,虽不晓得杜家还有没有人活着一起?回来?,但还是多准备了些?晚饭。只是不管多丰盛,如今大家也没心思吃,只用来?糊口吊命罢了。

等吃完饭周梨将杜仪兄妹俩安排休息好,少不得是要提周老?太的冷血无情了。

白亦初只道:“我如今算是看出来?了,你二?叔肯定就是遗传你奶。就算你大姑和她这些?年生分了,可终究是亲女儿,如今人不在了,留下那?点带血的银子,她还要给抢过去?,也是你那?表兄性子软弱,要是我才不可能给她。”

说罢,又有些?庆幸道:“幸好她还没这样对付你,不然咱可吃不消。”

周梨觉得老?太太专注二?叔家,对付自己是迟早的事?情,就看谁熬得过谁了!又想起?那?杜仪兄妹俩,真真是无处可去?。那?杜仪虽说去?县里找事?做,可一不识字,二?不会?半点技术,也只能去?做苦力。

恰好这苦力,县城里最不缺了。

白亦初见她只蹙眉不说话,不禁伸手去?按了按她的眉心,“你小小年纪的,一天天就总皱着个眉头,迟早要变成个没人要的老?太婆。”

周梨不满地躲开,白了他一眼,“我有赘婿呢!”

白亦初冷哼一声,在一旁翘起?二?郎腿,一把将路过的黄狸花薅到怀里,“迟早我要自立门户!”

“我等着。”周梨没好气地回他一句,又与之?说了几句闲话,元氏来?催睡觉,两人这才散了去?。

只是马家坝子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自家也有亲人牵扯其中,加上村里这几天气氛都不好,夜里总是能听到哭声,周梨也没能睡好。

第二?天一早就爬起?来?,将鸭子跟鹅赶去?鱼塘里,刚回来?就被白亦初一把拉到影壁后?说话:“你那?个表姐,好像被吓得不说话了。”

周梨这才想起?,昨儿自打见到杜屏儿后?,一句话也没听她说过,一时?不禁担心起?来?,“我那?大表哥呢?”

“他倒是急坏了,正要带着去?镇子上找大夫看。”白亦初回着。

周梨心想怕是心病吧。毕竟当时?那?山崩地裂的,活下来?就算是命大了,更何况村里那?些?挖出来?的尸体看着也渗人,缺胳膊少腿的不在话下。

用周老?头的话,也是杜家祖上修得好,有福气,杜来?财他们三才得了全尸。

“咱跟着去?看看吧。”周梨提议着,反正家里如今也没什么活儿,也刚好去?镇子上看周秀珠娘三。

白亦初正是这个意思,当即便?去?将猪喂了,和元氏一起?早饭端上桌,喊了那?杜仪兄妹俩来?吃饭,一起?商量着。

杜仪没有拒绝周梨他们的好意,他这个时?候的状态和那?天周梨与周天宝将他从死?人堆里搬出来?时?,截然相反,显然那?种劫后?余生的欢喜早就被亲人亡故的巨大悲喜给击碎了。

如果?不是还有一个杜屏儿,只怕这杜仪早就倒下去?了。

吃过早饭,元氏给几人揣了些?吃的,背上送去?给周秀珠的一些?新鲜蔬菜和瓜果?,一行?四人便?往镇子上去?。

这马家坝子出了几百条人命,听说已经传到州府衙门去?了,如此镇子上早就也传开了。

那?周秀珠一心悬挂着姑姑一家,只奈何自己腾不开身,如今见了周梨他们来?镇子上,自是少不得要询问一回。

再晓得就剩下杜仪和杜屏儿之?后?,也是难过得抱着杜屏儿哭了一回,听说杜屏儿被吓得失了语,忙亲自领着去?找大夫瞧。

只不过这是心病,多少药石吃下去?,也要看人怎么想的,说到底就是要花时?间调理。

可现在杜家兄妹这状况,身无居所?如何安养?

周梨却见着既要忙着铺子又要忙着后?院照顾孩子的周秀珠,想着周秀珠这里左右是缺人,与其一直让二?叔和祖母惦记着,倒不如先让杜仪兄妹俩在这里住下,断了他们的心思。

一来?可以帮忙,二?来?杜屏儿也好养身体看病。

她这个提议,周秀珠是一万个愿意的,只同杜仪说道:“你们在这里安心住着,叫屏儿好好养身体。”

杜仪想拒绝,可是自己身无几文钱,又要顾着妹妹,终究是感激应下。这两日?他虽寡言,但是周梨姐妹俩的出手帮忙他是记在了心里的。

与那?还想从他们身上榨银子的外祖母和有些?和稀泥的外祖父相比,这周姐姐妹俩简直就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了。

当下也顾不得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的鬼话,只拉着杜屏儿给姐妹俩磕头。

周梨见着又来?这一遭,吓得不轻,忙将人扶起?来?,“莫要作这一套,我是什么忙也帮不到你们了。更何况往后?你们在姐姐这里,也不是吃闲饭,后?院前面的柜台,有什么要捡着做。”话说明白好一点,一来?不叫他们人有寄人篱下的感觉,二?来?也免他们拘束或是懒散。

又宽慰着比自己稍微高一些?的杜屏儿,“活着就好了,旁的也不要多想,莫要叫表哥担心你。”

杜屏儿说不出话,但眼睛是能表达感情

的,含泪点着头。

周梨也没想到,马家坝子这一出事?儿,反而将姐姐这里的问题给解决了。只是如果?可以,她是不愿意要这个解决办法的。

杜仪兄妹俩留了下来?,也算是安排好,她和白亦初也就回桐树村。

只见他二?人回来?,周老?太还以为杜仪真带着杜屏儿去?县里求生了。不想得知留在了周秀珠那?里,气得骂了一回,嚷着要来?找周梨的麻烦,只觉得是周梨给出的主意。

不过周老?头还有些?良心,想着杜仪兄妹如今也无处可去?,恰好周秀珠那?里也缺人。

便?给老?太太拦住了。

村子里的气氛因马家坝子的事?,也是萎靡了一个月,直至那?头的废墟终于清理完了,朝廷的人也都要纷纷打道回府。

他们才听说抓了好些?个当官的,还要给砍头,老?百姓们都拍手叫好。另外新上任的知府大人重新给灾民们发了抚恤银子,如今也可在现住地安居落户。

一听这消息,村子里便?热闹起?来?,所以桐树村这个周姓最多的村庄里,又多了不少外来?户。

不但如此,马家坝子那?边的地儿,听说也划了不少到桐树村这头来?。

但出乎意料,潘家并未在桐树村落户,反而是领了抚恤银子后?,在镇子上开了一家桐油铺子。

这可把周梨气得不轻,只觉得分明就是二?叔的主意。

杜仪兄妹那?头也重新领得了二?十来?两银子,周老?太还想去?要,但叫周老?头拦住,听说闹得还厉害。

周梨昨天去?瞧的时?候,瞧见她那?脑壳上还扎着头巾,多半是给磕破了去?。

这马上要腊月了,她家那?过年猪得杀,因此特意来?请长辈们吃杀猪饭。

这临近过年,杀了猪又是推豆腐熏腊肉,那?头留下来?的母猪也配了种。如今大腹便?便?的,想来?不出正月就要见小猪仔。

所以三人也是忙得脚不沾地的。

终于赶在这年前,去?了镇子上一趟。

话说叫马家坝子这几白条人命一闹,县里院试放榜硬是拖了这么久。

他们今日?上镇子来?,刚好听说放榜的消息。

也顾不得先去?周秀珠的铺子,就忙打听,晓得没那?许成文,周梨也不知道该哭该笑。

见她那?垂头丧气的模样,白亦初只安慰着,“我看不中才好,不然那?样的人,真叫他以后?走狗屎运做了官,也不是什么好官。咱先去?姐那?头,也不晓得如今铺子生意怎样了。”

提起?桐油铺子的生意,周梨心里也有几分担忧。原来?这镇子上就只此一家,没什么竞争,如今潘家开了起?来?,多少是要分走一些?客源的。

然等两人到这铺子门口,却见门口泼洒了不少桐油,还有些?烂菜叶子,心里不禁担心起?来?,朝着柜台里喊,“姐?”

周秀珠不在,是杜仪探出头来?,“阿梨,阿初,你们来?了。”杜仪带着毡帽,挽着袖子正在擦拭柜台里面的地面。

“这是怎么了?”周梨一跨上台阶,立即就意识到有人来?闹事?,不然好端端的,里里外外怎么洒了这许多桐油?

杜仪见她着急,只忙简单说了个缘由。

竟是那?许家来?闹过,许成文终究榜上无名,他们最后?一丝期待也落了空,只能回这桐油铺子来?。

可是黑纸白字写得清清楚楚,如今再无关系,周秀珠自然不愿意让他们进门。所以许老?太就开始撒泼打滚,为此还弄翻了不少桐油。

正说着,王夫人从通往后?院的小巷子里出来?,见到周梨心中一喜,忙上前拉住她,“你来?了再好不过,我瞧你姐有些?被吓着了。”王夫人如今也不小看周梨这小姑娘了。

只觉得她虽年纪还小,也有些?天真,但在为人处世上,却是个十分有魄力又有主意的。

又说万幸有杜仪在,不然真叫许家那?些?不要脸的人给冲进去?。

周梨这个时?候才发现杜仪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只不过她也顾不着,叫白亦初这里帮忙,自己忙去?后?院。

后?院里虽有王夫人过来?搭了把手,但周秀珠也是因和许老?太厮打,弄得蓬头褴褛,还是没法开口说话的杜屏儿和许青苗围着她涂药。

见了周梨都好像是见了主心骨一般,一直强忍着没掉眼泪的周秀珠终究是没稳住,哭出声来?,“阿梨!”

周梨快步走过去?握紧她的手,“别怕,人没事?就好。”安慰了一回,这才细细问清楚。

原来?那?许家人都来?了,还要直接冲进来?抢小树,甚至动了手,好在这四下邻里周梨平日?多打典着,就指望周秀珠这里有个什么事?,人能帮忙照顾一二?。

所以也是全靠着他们急忙去?找了地甲来?,杜仪和杜屏儿也跟着挡,这才没遭毒手。

可即便?是没有什么大损失,周梨也是心惊后?怕,更何况这样的事?情有第一次,没能得逞,受罚也不严重,没准还有第二?次。

毕竟如今许家现在也算是穷途末路了。

她又见脸上青紫大片的姐姐,只觉得她活得实在是憋屈艰难,就只因是嫁错了人。

而周秀珠所担心的不单是许家来?闹,还有现在潘家开了桐油铺子,她这铺子里的生意也大不如从前,如今一并委屈齐诉而来?,“阿梨,你说以后?我该怎么才好,铺子生意眼下本好不好,他们又这样来?闹。”

如此下去?,只怕迟早是要关门歇业了。

周梨只觉得她想得实在远,“潘家铺子的事?情,你不必多管,左右你这铺子开了许多年,有的是老?主顾,你还像是从前那?样做生意就是了,他们那?头要降价要如何,随了他们的心思,你莫要跟风去?学。”

周秀珠也来?不及擦眼泪,“可如此一来?,他那?头低价,老?顾客都走了。”

周梨见她着急,没好气道:“那?做生意又不是做慈善,他开门做生意为的就是赚钱,他们总共才有多少余钱?这赔本的生意能做得多久?你这里若是不跟风下价,人人都去?他那?头买,他也坚持不了多久。”

白亦初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将这话听了大半,也附和道:“若真能坚持下去?,那?桐油必然有问题,到头来?名声招牌砸了,谁还去?他那?里,你这生意还是在的。”

周梨颔首,“是了,所以当务之?急,倒是许家这边,你要怎么打算?今日?他们来?闹,若是不狠狠教训一回,怕是没完没了的。”

周秀珠听着他们的话,倒是三言两语就豁然开朗,果?然不再去?想着铺子的事?。但许家这边,她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想了半天才弱弱地开口问周梨:“我能去?衙门告么?”

“能是能,但估计也就是打一顿板子,不顶事?儿。”周梨对于这当朝律例也有些?研究,而且这主动去?告状的,也还要先挨几个板子,实在不划算。

白亦初却道:“何必这样麻烦,每逢年后?,总有北地人来?此处招工,咱们使点钱,让许家的男丁都被招走不就成了。”没了男丁,就许大嫂和那?许老?太太,能翻起?什么浪花来??

听说去?了北边是挖什么矿,在里头若病了就直接一铲子拍死?,如此也省得到时?候赔钱治病。

老?家人来?问,就所早已经归家,反正是死?无对证。

这都不是什么秘密,若是不是特别缺钱的人,是断然不会?同那?些?北地人去?的。

所以周梨觉得有些?难,“他们又不傻吗,如何愿意去??除非极其缺钱又不想待在本地。”

不过说起?此事?,周梨心中到是有了法子。

不料那?白亦初竟然和她想到一起?去?了,两人眼神撞击在一处,顿时?就拿定了主意,几乎是异口同声道:“那?就叫他们在这里待不下去?。”

周秀珠见二?人表情,八成是有了主意,只忙去?问是什么法子?

却见周梨拿手指在桌上画了个图形。她顿时?不由得一怔,眼里露出惊骇之?色来?。不过也只是片刻,她就冷静了下来?,“这事?儿,我去?办。不能样样都叫你们俩来?沾手。”

亦初刚想开口,但叫周梨一个眼神止住了。

等回头从后?院出来?,白亦初才忍不住问,“姐那?样行?不行?啊?”

行?不行?周梨不知道,但周秀珠是两个孩子的娘,要自己立起?来?,总不能次次都靠着自己和白亦初来?给她做主。她虽不希望周秀珠变成坏人,但有时?候对付许家的人,实在不得不用这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周秀珠也是二?十多岁的人了,总不能一点事?儿都不沾。

“找人诱赌罢了。她若这点事?情都做不得,以后?这铺子还如何同潘家继续开下去?。”周梨说罢,抬头看着杜仪从柜台里一瘸一拐出来?,方止住了话,走过去?朝他询问伤势。

杜仪摇着头,“没有什么大碍。”又见了见着清冷的铺子,“左右这几日?也没什么生意。”明显是忧心铺子的进项。

“那?没事?,潘家那?边随便?他们怎么折腾,正好表哥你也休息几天。”周梨没有将潘家降价的事?放在心上,反正他们有本事?倒贴钱,周梨干嘛要去?阻拦?更何况潘家有多少银子她心里大抵有些?数的。

等赔完了,就是二?叔那?里掏钱了,二?叔的性子可不是不能白拿钱的。到时?候他和潘家的关系可就没这么密切了,多少会?因为这银子而出现些?许的裂痕。

又见时?间不早,还要忙着回去?,只叮嘱了杜仪几句,便?和白亦初回村了。

这是年前最后?一次赶集了,下次开集就是大年初一,但乡下旧俗,那?天怕是要走亲戚拜大年。

是来?不得的。

也就只能是正月十几的事?了。

家里过年事?宜,早前就准备了不少,加之?也有那?专门置办年货的货郎下乡贩卖,所以倒也没有什么要特别准备的。

反正这个年是安安稳稳地过了。许家那?头在这年前闹了一回,估摸见着周秀珠的桐油铺子被潘家抢了生意,日?子也不大好,所以可能有一种你过得不好我就放心了的心态,也安安心心回岔河寨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