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苦（2/2）

已近黎明，但鸡鸣未起。

加上高墙耸立，巷子里昏暗冷清的有点瘆人。

少年望着眼前这些为了生计起早贪黑满脸麻木的人，又想到巷子里无人过问的尸体，两者又有何区别。

在日常残酷的练功里，总是挖空心思趁机照顾一下小师弟，但怎能逃过师傅们的法眼，于是招来各种体罚。

一天夜里和深悄悄对少年说：“小豆子，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吗？”

小豆子不死心，伸手扒开襁褓一看，顿时一个趔趄吓得坐在地上。

自从在寒冬雪夜里，为小豆子顶了一个时辰的脸盆，这小屁孩看他的眼神就不对劲了。

“那就不让他们发现！”

只见墙根低下躺着一妇人，怀中抱着襁褓，刚才重重一踩，妇人竟未发出半点声音，此刻仍是一动不动。

溺爱并不能让他们成长，反倒是害了他们，因为墙外的世道写满了“吃人”！那有什么仁义道德。

少年唬了一跳，从没见过死人的他，此刻惊得是汗毛直竖。

当然，这点苦和深还是能够受的，只是苦了这些无家可归的孩子们。

那晚过后，少年对和深是越加依赖，不管吃饭、睡觉、练功、掉嗓时刻不离左右。

这这这.

忽然想到民国大师的文章，要不是亲眼所见，怎能写的如此犀利刺骨！

拉起地上的小豆子，和深快步走出巷子，指着已是烛火炊烟的大街说道：“你不是想见见外面的世界吗？现在给我好好看看。”

戏园外人山人海，无数票友戏迷眼巴巴的望着一个方向，那是一辆精美的马车，车子停在戏园门口，戏园老板弯着腰拱手相迎。

打板子是做多的，倒立的也不少，最难受的是头顶一块板，板上放脸盆，盆里不断加水。

“师傅们发现了怎么办？”

日子一长，和深幡然醒悟！

此情此景，小豆子哭的稀里哗啦，擦着眼泪说道：“师兄，我们回去吧！”

和深心神一震，连忙低头查看，只见婴儿浑身各处被挖的千疮百孔，看血痕分明就是今晚所为。

不仅如此，少年对戏班生活更加抵触，对练功心不在焉，时常犯错惹得众人跟着一起受罚。

少年想要逃避问题，摸着肚子转移话题。

实在愧对这份深情，和深苦笑着睡了过去，他真的太累了。

加入戏班犹如签了卖身契，十年学艺三年效力，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看到小豆子越来越来憔悴的小脸，和深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少年想低头看个究竟，却被和深拉住。

“好！既然有胃口，那咱们就去喝婉豆腐脑。”小样！老子还治不了你。

“师兄，这孩子身上没有肉，都看到骨头了！”

小豆子拉着和深跟随人流涌进戏园，还没开唱便有无数打赏奉上，那场面震得两人目瞪口呆。

“回去？回去要挨刀胚子，能打的你皮开肉绽！”和深目光深沉，看似是在提醒，却是逼他下定决心。

“不回去我们还能干什么？”

说完拉起和深跑出戏园，朝着关家班的胡同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