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第210章 江南行(四)(2/2)

“奴家,便是二公子的人。”逢场作戏,该配合宁晧的戏,三水不会视而不见。

卖儿卖女,在穷人眼里,永远是维持生计的一条可行路。

“那又如何?”此时的三水,与宁晧刻意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丝毫不把小姐妹的挑衅放在心上,“这是我的事,与你何干?”

可是,当展开信纸的那一瞬间,犹如被人泼了一瓢冷水,三水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没有半分温存的话语,只用公事公办般的口气,告知她启泰帝江南行一事,并要求她在最短的时间内,安抚某些人的情绪。

宁晧与三水的相遇,并没有特别之处。无非,便是一夜之后,互相心生欢喜。因此,当宁晧提出为三水赎身,将她领府内时,三水心里也并未有太多波澜。

耳边,又一次响起宁远那句结论:“她是谁?不过街边一娼妇……”

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关系变了味道,多放了一勺真心呢?三水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镜子里那张因泪痕而弄的妆容,心里一阵紧缩。原来,依旧是假戏真做了。

偶尔,三水心情不错时,还能当着宁晧的面,与宁远调侃一句:“大公子,你这般玩笑,我可接受不了。你就不怕,二公子吃醋吗?”

三水是在十岁那年,被亲生父母卖进青楼。一家八口,上有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下有四个嗷嗷待哺的孩儿,迫于生计,只能将大女儿送进青楼,以换取一把可观的金钱。

还记得赎身前一夜,有小姐妹借着恭喜的名义,讽刺道,“就你那姿色,你那脸蛋,还能攀上二公子的床,可真是八百年前修来的福气。”

“醋是什么?二弟,你想喝吗?等着,我去给你买一坛。”既是玩笑,那便以玩笑的方式回应。甚至,宁远还不忘假戏真做,起身,掂量着钱袋里的银两,道,“二弟,你需要多少,尽管开口。”

会有相思的内容吗?他会不会,像她思念他这般,也正好在思念她?

至今,三水仍记得,当她被父母亲手交给青楼鸨母时,父亲那张见钱眼开的笑脸,止不住地向鸨母道谢,“多谢多谢,有这笔钱,我们这一家人,两年内可就不愁吃不愁穿。”

“你这女娃娃,瘦是瘦了点,但五官标志,是个胚子。”鸨母捏着三水的下巴,仔细端详,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最终,给了她一个中肯的评价,“还挺耐看,说不定,日后有你的好运。”

三水被捏得生疼,身体不自然地扭动着,冷汗直流,但却是一声不吭。

“行了,你且留在这里。日后,需要学习的地方可多着。”见三水吃疼的模样,鸨母这才松开手,而后,吩咐道,“从今天开始,这便是你的命,记住了吗?”

命是什么?三水不懂。她只知道,从此以后,离开父母的她,得学会一个人生活,甚至,得学会在如此复杂的环境里生活。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甚至每一个眼神,都将决定她的未来的。

或许,正是有在青楼里不断摸爬滚打的经历,才训练出三水敏锐的神经。只是,再敏锐的神经,也无法收回一颗已然动情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