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6章 佛跳墙食境（2/2）
祁寒微微一愣，忽然明白了什么。
“那好吧。”他的眼中多了几分笑意。
小和尚看了看四周，悄悄凑近陈余，“偷偷告诉你哦，寺里的土地是不用缴田税的，地里的收成都是我们自己的呢！”
陈余定定地看了看玄荃，“好。”
这具身体终于再度苏醒，而祁寒也借此机会重新恢复了视觉。
极为强烈的麻木感与刺痛让感同身受的祁寒苦不堪言。
“诶，你这就答应了。”
在祁寒心中思考之时，这具身体的意识也渐渐昏沉下来，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这具身体的视线开始模糊，眼睛也开始闭拢，就连身上的痛苦都似乎减轻了几分。
既然如此，还是不戳破她了。
郁怜心嘴角微微上扬，之前略有些失落的心情一下就重新好了起来，她的目光收回重新落在眼前的美食上。
明明学了却不肯让我知道。
大衣将寒风与他脆弱不堪的身体隔绝，然而严重的失温让他的身体依旧无法重新变得温暖起来。
身上的衣服被褪去，但密闭的房间阻隔着寒风，让这具身体的情况并没有继续恶化。
一转眼便是十年过去。
在战乱之中，本在北方的他跟着酒楼那位待他很好的老板一路南下，最终来到了闽省一代。
“我？”郁怜心轻咳一声，眼神忽然有些飘忽，“我又不是厨师，学这个干嘛。”
“没关系没关系。”玄荃摆了摆手，“师傅说了，我们出家人要六根清净，无欲无求，所以我帮你并不是为了要你的偿还。”
“嗯嗯。”郁怜心点了点头，等到祁寒转身之后，才静静地注视着他的背影。
“再过半个月，我应该会再次公开教学烹饪。”祁寒看了一眼郁怜心，他可是知道当初的蛋炒饭，郁怜心也有跟着学习的，而且从她快速达到优良级蛋炒饭来看，厨艺天赋似乎还不弱，“到时候你会来么？”
似乎觉得自己刚才的口吻有些生硬，郁怜心犹豫了片刻，轻咳一声，“若是有空，我到时候可能回去看看吧。”
…
他此刻躺着的是一间并不宽敞的房间，内里也没有什么精美的装饰物，朴素但却被打扫的十分干净。
见状，陈余便壮着胆子用这些年的积蓄开了一家属于自己的酒馆，果然生意红火。
一道黑色的食谱之上，佛跳墙三字如银钩铁画。
“师傅，我只是挨冻，可这孩子若是缺了这衣物，恐怕活不过今日了。”有些年轻的声音带着几分执拗开口，“相比之下，弟子愿受冻。”
很快，颠沛和喧嚣消失，祁寒感觉自己再度被抱起，进入了一间温暖的房间之中，被放在一张柔软的床上。
要是以前的他，大概不会主动邀请自己去看他公开教学的。
冷。
这就是所谓的…
佛跳墙食境，开启。
“是！师傅！”
这具身体的目光很快定格在了小和尚的头顶，注意到这一幕，小和尚嘿嘿一笑，熟络地坐在床边，“怎么样，这个戒疤好看吧？这叫‘清心’，是我刚皈依的时候师傅给我点的，师傅说我要是表现得好，再过一年就能点上第二个戒疤了呢！”
连带着祁寒此刻的被褥也是如此，用厚厚的絮紧密得填满，让寒风完全无法渗透其中，却看上去朴素无比。
在寺院之中养好了身子，有了一把子力气的陈余也没有再回去做乞丐。
性格有些木讷的陈余，很快和小和尚玄荃熟络起来。
虽然改变不大，但这是好的开始。
目光所及之处，尽是白茫茫一片，四周古朴的青石路和各色的茅屋都被白皑皑的大雪覆盖，而这具身体的主人，此刻却连一件完整的衣物都没有，只有简单的几片破布遮蔽身体。
祁寒深吸了一口气，选择了使用佛跳墙。
他时不时用自己赚的钱接济穷人，给乞丐和吃不上饭的人施粥。
这具身体微微颤栗着，在寒冷的冬天努力将自己的身体抱成一团，本就瘦弱不堪的身体更显嶙峋，包着骨头的皮肉满是皲裂和冻得青紫的痕迹。
难道原身现在是一个乞丐？
好像不太对劲啊…
“你慢点，若是不够我再去给你盛。”小和尚笑起来十分可爱，“寺里银钱不多，但有不少土地，所以粮食不少。”
他的厨艺日渐精湛，但世道变得不太平起来。
佛跳墙是闽菜，闽省哪来的这么大雪？
“可这世上挨饿受冻之人太多太多，你救不下世间所有人的。”
听到这两人的对话，祁寒大概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若是之前，他大概会带着咕噜一起去端菜，让咕噜作为僚机，这样他和郁怜心聊天的时候就不会那么突兀。
他很快听到了水声，紧接着似乎有人用温热的毛巾擦拭自己的身体，让自己暖和起来。
从小工开始，陈余一步一步往上，最终有了学习厨艺的资格，或许是他的老实和肯吃苦的性格打动了一位厨师，那位厨师将自己的毕生所学倾囊相授，而陈余本身在厨艺上也有天赋，很快被成了酒楼之中新的掌勺大厨。
重新恢复意识的祁寒，第一时间感受到了身体的异样。
陈余沉默，“没听懂。”
回到厨房之中，祁寒的心情也十分不错。
陈余慢慢喝下粥，直到碗里一滴米都看不见，这才慢慢放下碗。
那位酒楼老板在一路颠沛流离之下积劳成疾，抵达闽省不久就撒手人寰，陈余无奈只好另谋出路。
午餐的营业时间很快结束，祁寒目送几位店员离开之后，安排叶凌卿去新店帮代清风。
“好。”祁寒点了点头，温柔地看了郁怜心一眼，“那我继续忙去了。”
“陈余？”小和尚嘻嘻一笑，“好名字，年年有余。”
显然，若是再得不到救助，这个瘦弱的小乞丐就会在寒风中冻死。
正如郁怜心感受到的，自从决定坦然面对这份感情，祁寒也变得比之前更加主动了起来。
“救不下所有，那就能救一个是一个！”声音年轻稚嫩，有着自己的坚持。
感觉今天的他好像和之前有些不太一样。
而他，也因此赚到了更多的钱。
偶尔，陈余也会想到曾经救自己的那个小和尚，他已经十年没有见过对方，也不知道对方现在究竟如何，是否在战乱之中前往别处，又是否已经成为一位大德高僧。
原本，陈余以为自己的一生可能再无于救命恩人重逢的机会，毕竟两人此刻相隔千万里。
直到，那一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