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6章 鏖战（2/2）

“哨骑出城已有三日了吧？”他问郭永道。

一方面是年纪大了，身体吃不消了，另一方面素来养尊处优，从来没有亲自上过战场，眼见敌军攻势如此猛烈，城池随时会破，当真是时时刻刻担惊受怕，短短数日间就憔悴的不成人样。

可现如今却是如果叫相识的人看到黄晔，保证会大吃一惊，满眼血丝、容颜憔悴自不必讲，单是唇下胡须就白了大半。

黄晔一脸无语，刚要说话，这时一个哨骑跑来急道：“太守，西城墙那边应付得非常吃力，纪都尉那边来报，士卒的伤亡极大，至今已阵亡四百余人，按照这个速度下去，到不了后天，预备队就得上了！”

这其中发生了几件事，对于郭永而言，有好有坏。

时隔多年的狰狞面目！

便在攻城次日，扬州军抓来了很多的城外百姓，驱使着他们背负着沙袋前去填河，便如当年在临淄时一般。

断戈、残刀、折箭，放眼尽是残肢断臂，散落战场，越发加剧了场面上的惨烈。

郭永默然片刻，沉声说道：“或许关将军还想继续之前的计划吧？”

郭永还好，他本就是武将出身，尽可熬得住，黄晔却是不然。

郭永凝目远望，喃喃自语地说道：“贼寇已经开始了围城。”

“但毕竟贼人军马太多，且其中的援军中当有不少徐州军的精卒，江陵地形又过于平坦。”那将官道：“恐怕即便郭太守如将军这般行动，城池也很难守住太久，除非咱们也立刻入城。”

较之西城墙，东城墙倒是相对安静。

但是江陵的守军能和当日临淄军般忍心下手，能把城外百姓的哀号置若罔闻，然而荆州的百姓这方面却比不过青州人了。

郭永正紧张地催促士卒连夜加强防御，因为城下十里外，新一批的扬州军已到。

“不错，”郭永点了点头：“关将军离的本近，自不消说，想来此时蔡军师也收到了消息，也许援军已然出发，正在赶来江陵的路上。”

尤其是听说徐方部似也率军北上的情况下，思及军师徐庶之言，关羽犹豫再三，还是不愿放弃这等良机！

“我听说这郭永为南郡太守已近十年，料来已将江陵经营的不错，若能把军心、民心稳住，即便是徐州军攻势如潮，应也能坚守三日。”

“便是回府，也无法安心就寝啊。”

若把城墙的火光比作一条长方形的火蛇，那么城外十里处，扬州军的篝火连接夜幕和雨幕，几欲把阴云冲散，便就仿佛一条蜿蜒不绝的火龙。这会儿可以分明看得清楚，这一条火龙正在四处分散.

有往城西营垒去的，有往城东津乡外城去的，也有稳处中央不动的，是为中军，伴随火龙的分散，还有一阵阵的鼓声、号角，透过雨幕，遥遥传入城上。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甘宁部也对城西的营垒发动了攻势，西营随之丢失，主将卫潜等人拼死搏杀，最终也仅有一百多人成功突围，即便如此，回入城内的百余士卒也几乎是人人带伤，大半左右都失去了战斗力。

若是刚刚把东城的军马分去了西城，结果扬州军就忽然改变方向，猛攻东城，那不就正好中了敌人的声东击西，哦不，应该说是“声西击东”之计么？

什么？

众人闻言纷纷失色，城中如今守卒本就不多了，还要继续分兵主动出击？

连黄晔也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忍不住道：“太守还请三思，这等情况下，若再给予敌人逐个击破的机会，恐怕江陵危矣。”

“故而咱们不能让他们从容地离城太近，那便只有主动出击、想法子扰乱他们的部署，守城先守野，为今之计，欲保江陵不失，便需得先死死守住护城河不失！”

“那关羽这边有何反应？”黄晔问道：“襄阳便是派出援军，也不可能这么快，可他的部曲离城不远，为何还无动作？”

夜色朦胧江陵城，连绵多日的雨水渐渐变小，不过夜空依然阴霾，云层仍旧厚积。

郭永淡淡地道，说着扭过头望向西面，隔了那么远的距离，喊杀声依然能够隐约入耳，有时还会觉得脚下一震，却是扬州军的冲车与投石车打中了城墙。

关羽虎目闪过思索的神色：“如果我是郭永，会及时地将营垒放弃，甚至津乡也一并放弃，立刻召外城之守卒突围入城，以此来加强城中的防御力量。”

“贼军也知道，襄阳肯定不会坐视不救，咱们苦守待援，但他们却是想在我军援军到来前就先把江陵攻破。如此一来，又怎会不猛攻不止？”

结果这一犹豫，便坏了大事！

这番雷霆手段下来，所有人都被震慑住了，登时不敢异动，只是内乱虽然暂时解除，在城外攻势不停的情况下，守军的伤亡一日多过一日，这让郭永和黄晔俱都压力山大，连着两天一夜，他两人目不交睫，总共睡了不足两个时辰。

便在津乡和外营失陷的次日，曙光初现之时，扬州军便发起了总攻，果如郭永所料，他们是千方百计想攻入护城河内！

黄晔叹了口气，说道：“成败存亡就只在这几日之间，也不知襄阳的援军何时会到。如此紧要、危急的关头，老夫又怎么能睡得着？”

多说了几句话，便就觉得嗓子生疼，吩咐随从，说道，“去给我取些水来不必生火再烧了，那边垛口的凉水舀来一勺就成。”

“咕咚咚”一气把水喝完，黄晔抹了抹嘴，随从拽住袖子，想替他擦一擦滴到胸前的水渍。他毫不介意地挥了挥手，“一点水渍算得甚么？”

“贼军的将旗动了！”这时郭永突然喝道：“速速擂鼓！”

(本章完)